“淑然姐姐和这楼里的其他姑娘不一样，她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行走间都是书香气息，是很好很好的女子。她对我也很照顾，将我看做亲妹妹来疼的！”莲雾想起过往，泪眼婆娑，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一颦一笑间都是温柔的淑然姐姐。
“可是，我的淑然姐姐那样好，却遇见了贺靖书那个陈世美，移情别恋，始乱终弃，害的淑然姐姐被镇上的人指责看笑话。”
“姐姐那段时间是真的很萎靡不振，整日里精神恍恍惚惚的，身体也是日渐消瘦。”
“这么说，淑然姑娘那段时间的确有些神智不正常，那你如何觉得她不是真的失足落水了？”宋朝提出疑问。
莲雾摇了摇头，小脸上阴云密布，“不是的，不会是失足落水的！姐姐的确为贺靖书伤心了一段日子，可是后来姐姐遇见了雁公子，在雁公子的陪伴下，姐姐明明都已经走出了那段失败的感情，姐姐她已经在慢慢重新振作了！”
“而且那天夜里，姐姐是被人约去的莲池附近，我曾问过姐姐是谁，姐姐没告诉我，她只说要为自己的年少情意去做一个了结。姐姐的死一定跟那个约她出去的人有关，而且我猜测那个人就是贺靖书！”
莲雾将心底的话一吐为快，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不少，当年的事，所有人都能忘记，唯独她永远不会，姐姐不明不白的死一直是她心底的刺，每每午夜梦回，不能安寝。
当年她击鼓鸣冤无果，她是对贺靖书动了杀心的，即使贺靖书没有得失心疯落了水，她也会亲自动手，哪怕结果是玉石俱焚！
她无惧，亦无悔！
惜宁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上好的纸扇在少年修长的手指间翻转跳跃，如同惜宁此时的心绪，她正在一点点的捋莲雾话中的线索。
“雁公子是谁？”惜宁桃花眼亮晶晶的，她望着莲雾，对这个新出来的角色很是好奇。
“一个总是身着白衣的公子，当年他可谓是日日掷金来捧淑然姐姐的场子。奇怪的是，他并不贪图姐姐的容貌和身子，只是和姐姐谈诗论赋，品茗弹琴，规矩的很！对了，他有时候还会带着我和姐姐泛舟游湖，出门踏青。总之，是一位极好的公子！”
莲雾在提及那位雁公子时，满眼的孺慕，看来很是怀念那段时光。
“连具体名字都不肯告诉，可见也并非是什么良人，怕是淑然姑娘又遇人不淑了！”宋朝撇了撇嘴，默默补刀。
莲雾气的涨红了俏脸，她瞪着宋朝，替雁公子辩解，“雁公子才不会是贺靖书那种杂碎，公子是真心喜欢姐姐的。他甚至爱屋及乌，帮了我！”
惜宁挑眉，试探性的接过话茬，“你住在鸢尾楼，长相清秀，却不用以接客谋生，是因为他替你赎了身？”
莲雾看着惜宁，咬着粉嫩的薄唇，点了点头，“姐姐去世后，雁公子便替我赎了身，只是我早已没有了亲人，而这楼里又有太多我和姐姐的美好回忆，我舍不得一走了之，便求了妈妈留我在楼中做个浆洗丫头。雁公子，真的是个好人！”
“淑然离世后，你还有这位雁公子的消息吗？”惜宁紧紧盯着莲雾，眼神犀利。
然而莲雾也是极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若是再见到那位雁公子，莲雾姑娘可能一眼认出？”惜宁收回咄咄逼人的目光，抿唇笑了笑。
“自然可以！”
“那就好，今日叨扰莲雾姑娘了，日后有需要莲雾姑娘的地方，还望姑娘配合！”惜宁起身，桃花眼挑起秾艳的色彩，少年眉目精致如泼墨画。
莲雾不放心的叫住了惜宁，“这位公子，你真的可以帮姐姐吗？”
惜宁在斑驳的光影中回眸，莲青色的袍裾勾勒摇曳出完美的弧度，少年薄唇轻启，“实话实说，我来绥远镇是为了调查贺靖书之死的真相，但我听了淑然姑娘的故事后，我亦愿意还淑然姑娘一个公道，若真是贺靖书杀了淑然姑娘，哪怕他已经死了，我也会昭告众人真相以慰藉淑然姑娘亡魂！”
少年言辞昭昭而恳切，入目所及皆是认真的神情，莲雾仿佛在一片蒙蒙的薄雾中寻到了希望的光束。
“若公子能还姐姐一个真相，将伤害姐姐的歹人绳之以法，莲雾愿跟随公子一生一世！”粗布麻衣的小姑娘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不必了！在其位，谋其职，这些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惜宁掀起竹帘，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大厅。
在出鸢尾楼的游廊上，惜宁又遇见了老鸨和柳枝。
“你呀你，别见着貌美的公子哥就想着扑上去，你看今日那位公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实不过是个没钱的主，给不了你什么好未来的！”老鸨看着柳枝，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额头。
“妈妈，原也不是贪图小公子的钱财，只是小公子实在生的貌美，才忍不住调戏一二的嘛！只是那个小公子未免太过木讷，一点也不解美人风情！”柳枝捂着白嫩嫩的额头，撅着红艳的小嘴，嘟嚷道。
“哼，一口一个小公子，你也是不知臊，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你的吗？人家说看不上你这样的姑娘呢！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眼光倒是挑剔的很！”老鸨瞧着自家那没出息的姑娘，冷冷的白了一眼，这个柳枝哪哪都好，就是太过好色了！
“他当真这样说的？瞧不上我……”柳枝眼底划过一丝黯然，“也是了，人家小公子长得比女儿家还要俊俏，这若是换上钗裙，揽镜自赏，便是真正的女子都要自愧弗如！”
柳枝想着想着，自己的俏脸倒先染上了一片飞霞。
“噗！”同惜宁一起驻足听完了整段对话的宋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柳枝姑娘也忒能扯淡了，看他家大人脸色都气的铁青了。
老鸨和柳枝讪讪的转过头，见到惜宁的一刹那，一起唰唰的低下了头，毕竟背后议论人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