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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重逢

肖帅戈和柯小雨属于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考虑到两人的性别和打斗的最终结果,那其实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初一开学第一天第一堂课下课休息时,同学们在操场上撒丫子疯玩。

柯小雨一个人依在双杆那里(后来肖帅戈才知道,柯小雨小学不是在QS区读的,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那天她自己一个人在双杆那里形单影只),肖帅戈从侧面悄悄靠近。

肖帅戈认识柯小雨六年,她的发型虽然也会变化,但总是只在偏分式刘海中性发型、齐刘海式中性发型等几种中性男女通用发型中换来换去——换句话说,仅凭发型是不能分辨她性别的。

然后,柯小雨俊美得需要用妖异来形容:说她是女生吧,她脸上带着一丝英气;说她是男生吧,她的五官轮廓似乎又过于柔和。

那时候肖帅戈还小——也不一定是年纪小的锅,现在的一些女装大佬精心打扮后,一般人也同样雌雄莫辨——总之那时肖帅戈看到柯小雨后却不知道她的性别,心里实在太好奇了。

那时肖帅戈还不知道,可以通过喉结来判断性别(其实这个方法也不是绝对准确),所以就盯着柯小雨脖子以下的位置,一个劲地研究。

因为穿着规定的宽大校服,而且柯小雨自己也不争气,所以肖帅戈盯着研究了半天,还是没分辨出来。

肖帅戈一直盯着柯小雨看,她自然有所发觉。但柯小雨扭头准备瞪对方的时候,发现盯着自己的只是个臭弟弟,于是就笑了笑没计较。

柯小雨发育得早,初一就已经一米七了,而肖帅戈当时才一米五八。

柯小雨对肖帅戈笑,主要是因为臭弟弟的外表稚嫩,还是一副小学生的样子——他的视线虽说有点古怪,但小孩子不具有侵略性。

柯小雨认为自己误会了肖帅戈,所以便给了他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然而肖帅戈见柯小雨冲着自己笑了,于是干脆走近了正大光明地看。

这下终于把柯小雨惹恼了。

虽然是小孩子,但也不能总盯着女孩子那里看吧?!何况还是走近了盯着看!!!

“小屁孩,滚一边去!”

男孩子第二次发育前,声音与女生相差不大。所以肖帅戈也就没能通过声音判断出柯小雨的真实性别。

肖帅戈虽然发育得晚,但也是有自尊心的。而且,他不仅身体发育得晚,心理也成熟得晚。哪怕让肖帅戈自己评价,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时候自己是个熊孩子。

当时肖帅戈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反倒认为自己被挑衅侮辱了,于是反击。

“我就不滚,你有本事来打我啊。略略略……”

于是柯小雨凤眼一瞪,然后开始追,而早有准备的肖帅戈则拔腿就跑。

可怜肖帅戈那时候人矮腿短,而柯小雨人高腿长。所以一番追逐后,肖帅戈不幸落入了柯小雨的魔掌。

所谓身高力不亏,柯小雨比肖帅戈高那么多,自然三两下就扭住了肖帅戈的胳膊,试图通过压迫关节迫使他求饶。

一番扭打挣扎后,柯小雨成功把肖帅戈按在地上,然后质问:“服不服?”

肖帅戈顿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他不是疼得哭,而是屈辱地哭。因为肖帅戈通过身体接触终于弄明白了柯小雨的性别,然后一想到自己被女生压在地上欺负了,不由得悲从心中来。

……

小孩子不会记仇。肖帅戈家里管得严,电脑游戏手机游戏几乎没途径玩。然而小孩喜欢玩游戏是天性。所以下午下课时,肖帅戈看见柯小雨玩掌机,顿时忘记了初见时的屈辱,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了她旁边。

柯小雨个子虽然很高,但也还是小孩子心性,同样没记仇——再说早上的冲突她是胜利者,也没理由耿耿于怀。

见肖帅戈往自己身边凑,柯小雨打完一局后大大方方地问他:“你玩不玩?来,给你玩。”

一来二去,就真应了那句“不打不相识”。柯小雨见肖帅戈馋游戏,甚至从家里带了两部掌机,玩的时候自己一部,肖帅戈一部。

肖帅戈自认小时候是熊孩子,只是指他小时候太调皮,但他并不是不知好歹。

柯小雨借给他掌机玩,他便经常主动帮她讲解难题。于是两人的友谊逐步加深,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后来两人都由初中部升到高中部,但两人不是同一个班。期间发生了一件小插曲,柯小雨被班上的男孩子追求。

高一时肖帅戈已经长到了一米七五,总算比柯小雨高三厘米了。这时候他冒充柯小雨的男朋友,也勉强能够取信于人了。

肖帅戈义正严词地申明:柯小雨是他女朋友,要求对方不要继续纠缠。

因为是省重点高中,所以没发生网文小说里耳熟能详的“打架斗殴”或是“喊小流氓来堵人”的事情。事件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平息了,唯一的后遗症是:别人都认为肖帅戈和柯小雨是一对。

高一的肖帅戈比初一时心理成熟了些,但是还不够成熟。所以他居然给柯小雨出馊主意:建议她戴上平光黑框眼镜。

肖帅戈觉得柯小雨太好看,扮她男友没准会经常和其他男生发生冲突,太麻烦。不如一劳永逸从根源上杜绝这种麻烦,让她扮丑一点,免得老是有男孩子被她吸引。

而柯小雨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接受了这个建议。

于是,柯小雨除了增加了斯文儒雅的气息之外,显得更酷、更稳重、更显潮男文艺气息了。

高二时文理重新分班,本来按柯小雨的成绩是不够进重点班的,但不知怎么回事,两人还是进了一个班。

然后两人继续要好得像连体人一样,总是一起玩掌机,一起学习,一起无话不谈。

再然后高中毕业,肖帅戈报考的第一志愿是涿郡的一所985,而柯小雨也报考的也是涿郡的大学。

说起来肖帅戈的家乡大学数量和大学生人数也是数一数二。所以肖帅戈个人觉得,柯小雨在本市就近读大学更合适——反正她只是读二本,在哪里读不是读?

但,柯小雨坚持说去涿郡读书能够增加见识,开拓眼界。

对于柯小雨的选择,肖帅戈心里多少有些异样的感觉——他怀疑柯小雨的选择另有玄机,但是没证据。

而另一方面,在对沈煦妍一见钟情之前,肖帅戈其实是很高兴柯小雨和他在同一个城市读书的,所以便没有劝她。

……

因为上一世自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柯小雨,所以肖帅戈对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高中时期。

中性男女通用的发型;宽大完全遮住美好曲线的校服;减少女性妩媚值的黑框眼镜。

事实上肖帅戈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从来不穿裙子。

听到这个问题,柯小雨好半天没说话。当肖帅戈以为柯小雨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时,却听见她幽幽回答:因为初中以前她是和母亲一起生活。而母亲一直把她当作男孩子养……

那么,这一刻他看见的是谁?!

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气息极有魅力的小姐姐。

她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针织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短裤,脚上的长筒靴则格外抢镜。

看到柯小雨这副打扮,肖帅戈简直痛心疾首。

她是傻子吗?

长筒靴虽然很长,但是与黑色短裤之间还存在一段距离。现在这个天气虽然还是秋天,而且今天的天空也是艳阳高照,但毕竟昨天寒潮就已经抵达,最低气温才十度。

这么一大截肌肤露在外面,难道不冷吗?

柯小雨可不能和别的女孩子比。别的女孩子受过那么多年“美丽冻人”的锻炼,柯小雨却从来只穿长裤,没经受过抗寒训练,怎么和别人比?

痛心之余,肖帅戈的目光只在那白皙的优美浑圆处稍稍停留,大约是因为心悸的缘故,视线赶紧上移。

一头乌黑顺直的齐肩秀发自然地披散在肩膀上。小姐姐那时髦的空气刘海,让她看起来异常的甜美可爱。

她正在和身边的女同学聊天,不知说到什么高兴的事,于是开心大笑。

那种治愈性的笑容,看得肖帅戈目眩神迷。整个世界似乎都失去了光泽,以至于肖帅戈的眼里只剩下她一人。

肖帅戈没有彻底失神,这时候他还知道分析:高考至今已经四个多月了,女生头发每个月最快长两厘米。所以说,这段日子柯小雨一直在蓄发?

然后,他又忍不住痛惜:她怎么不戴黑框眼镜?戴上黑框眼镜,至少能够遮住几分妩媚吧?说不定那样她就不会被不喜欢的男生纠缠了。

唉,女孩子单身在外,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这可怎么是好哦!

正在这时,柯小雨也看见了依墙而立的他。

短暂的吃惊后,一股喜悦从心底发散开来,逐渐弥漫到全身,柯小雨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开始欢呼雀跃起来。

肖帅戈依墙而立本该是慵懒不羁的形象,却因为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变得像呆头鹅一样。

柯小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偷偷地期盼肖帅戈会用这副表情看着自己。她等了好久好久,没想到今天终于等到了。

柯小雨高兴极了,高兴得简直想要尖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却控制不住地一酸,然后眼泪夺眶而出,争先恐后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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