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4日3:43 ,徐海洋像往常一样早醒。醒了的他虽然感觉没有睡好,却再也睡不着,于是他起来给黑人医生和医学生备病历书写课。对于徐海洋这个只学了6天葡语的中国人来说,要给黑人用葡语讲课,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到了早上7点过,课备好了,徐海洋也难免有点累。疲惫心累的他,翻开手机日历,效仿孙膑的师父鬼谷子,运用易理推演,得出今天起初会有不好而且让自己不高兴的事,随后又会出现好事。
但总的而言,没有凶事,徐海洋也就没有去推演具体的事和细节。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努力作为,刻苦工作,就让这个谜底用事实来揭晓吧!
匆匆吃完早饭,赶到医院。儿科候诊区早已经等着很多病人,非洲人本来就黑,更是显得黑压压一片。没有多想,现实的情况,让徐海洋不自觉地立马投入医疗工作中。
看病的流程很顺利,助手熟练的配合着,而疾病种类也还是平时那些,疟疾、肺炎、腹泻、皮肤病居多,艾滋也有几个,只是病人太多了,一个接一个,显得忙而已。
在繁忙中,起初并不觉得,但徐海洋渐渐发觉,今天黑人的体香中怎么还夹杂中一种怪味?
说到“体香”,因为绍国缺水,黑人洗澡就显得很奢侈,所以即便很多大姑娘也只能在公共水井边裸露着身子快速的擦几下,这样绍国人难免会发出奇怪的“体香”,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刚到非洲时,徐海洋初闻非洲人的“体香”会干呕,但来坎松市已经这么久了,早已习惯。不过今天徐海洋却感到难以忍受,一阵阵怪味,而且是很怪的“一个大字(自)加一点,不认太来不认犬”味(注释:一个大自加一点就是“臭”),这让徐海洋很不爽!
但络绎不绝的病人,令徐海洋无法思索怪味的来源。突然,徐海洋发现自己的裤脚一片黒乌。徐海洋抬脚一看,脚底似乎粘上兽类的粪便。而且在走路中,已经摩擦到裤脚,裤脚一片狼藉。
在坎松市医院、街上、路上,常常猪羊成对,地上的粪便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徐海洋平时非常注意,都是低着头走路,不是怕蛇,尽管蛇很多,而是怕踩到粪便。
今天怎么啦?一定是在医院踩到这些粪便碉堡了!现在徐海洋终于明白,这个让徐海洋心烦的怪味居然是黑人的体香和徐海洋身上的兽便交响竞辉的“芳香”。
不过,儿科病人真多,每天都如此,而今天特别多。病人熙熙攘攘,实习医生、助理医生和徐海洋忙得不亦乐乎,忙碌中,起初他们根本就没感觉到这股味道。
拿药的空隙,一个古怪的画面莫名的出现在徐海洋的脑海:有部电影,晚上挑粪清理大便维护城市环境卫生的工人称大便为“夜来香”。
辛勤的工人清理粪便的无私付出,为黑人繁忙的医疗工作,黑人的体香,夜来香,多美美丽的画面,渐渐在徐海洋脑海中的“芳香”淡了,也不觉得烦人了,终于徐海洋不知不觉度过了汗流浃背的上午。
一上午忙完,徐海洋哑然一笑,谜底揭晓,这个不好的事就是:出门踩黄金,大便沾上身。看来古人云: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诚不欺徐海洋也!以前只以为不洗澡的绍国人有体臭,徐海洋待久了,居然自己也变臭了!
至于好的事,在黄昏、晚上也来了。
黄昏,徐海洋辅导黑人徒弟打拳。看见黑人认真的模样,刻苦练拳的样子,徐海洋拍了徒弟练拳的视频,并把黑人徒弟打拳的视频发到微信,友聂文朕以诗相赠:
冲天一炮开天地,
要叫世界万象新。
坎松市旁叠叠浪,
波光粼粼爱铭心。
徐海洋读着小诗,劳累的心、思乡的情得到一丝安慰,疲惫稍减。
到了晚上,徐海洋坐在驻地的阳台上,举目望去,坎顺市的夜晚,黑蒙蒙的一片,看不见星星的踪影。远处,黑压压的连着天,更是不着边际。几点昏黄的灯光,显得那么微弱。屋内的灯光,虽然是发的电,却很明亮,不过这明亮比那黑暗更憔悴。
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好似下雾一般。配合着远处的那微弱的灯光和屋内耀眼的白光,这夜更寂静了。在寂静中,徐海洋点开手机,看因为工作繁忙未读的微信,一条消息映入眼中:
“徐医生,我老婆去医院检查,已经怀孕了,一切正常!非常感谢!”
顿时,心里不平静的徐海洋心头泛起一阵高兴,原来这是他的一个病人,结婚十几年,老婆已经39岁了,但却得了“不育不孕症”,多方求医无效,徐海洋在出国之前给他们进行调理治疗,想不到终于怀孕了,真是一件大喜事!
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上天永远保佑有福人!于是,这几天的疲惫和不愉快,在徐海洋心中荡然无存!在非洲这段日子,常常是这群支持徐海洋的哥们和国内的亲人、朋友,让徐海洋斗志昂扬。
在徐海洋品着每一条微信的时候,徐海洋的手机响了,是议员Pedro的电话,他告诉徐海洋:
“徐医生,晚上好!我的生意已经逐渐好起来了,而且今天一个大客户还从天而降,非常感谢!”
接着Pedro对易经,对东方文化,对徐海洋大加赞扬!
于是在元月4号,农历初六的晚上,月亮尽管不圆,天空也是那样的黑,但徐海洋心情却非常明亮畅快!他不由陷入沉思。
儒家云: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又云:穷着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在绍国坎松市这个“鸟光下蛋的地方”,吃饭靠上树,穿衣一块布,经济靠援助,政府说话不算数。面对疾病瘟疫,面对艾滋疟疾,面对动乱落后,援外医生该怎么办呢?
徐海洋想,他虽然可以兴头来了,运用易理推演,玩玩奇门遁甲,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却仍然避免不了“夜来香”的尴尬经历,避免不了绍国的动乱。
但是,徐海洋又想即便是未卜先知诸葛亮、神机妙算刘伯温也会有很多烦恼和不如意!
所以在异国他乡,援非的游子,只有怀着大爱无疆之心,保持一个乐观积极的心态,以真诚和友善去善待黑人朋友,这就是正心吧!
所以在异国他乡,援非的游子,只有谨言慎行、努力作为,锻炼身体,加强学习,这就是修身吧!
所以在异国他乡,援非的游子,为了祖国的需要和世界的和平的需要,甘于奉献,不懈奋斗,这就是治国、平天下吧!
至于“齐家”,在异国他乡,援非的游子实在无能为力,就交给家人吧!
徐海洋思索,在坎松市这个贫穷的地方,援外医生只能入乡随俗,与绍国人同甘共苦,过着贫穷落后的生活。
这段时间,蔬菜紧缺,徐海洋他们天天吃着南瓜,早上炒小南瓜丝丝,中午炒大南瓜片片,晚上炖老南瓜坨坨。饭桌上,一个盆,四个兄弟四个碗,吃着南瓜。久而久之,南瓜变成了“烂瓜”。
其实生活的艰苦,缺吃少穿,并不可怕,徐海洋他们也不害怕,徐海洋怕的是动乱和抢劫,而这种事在这个地方还真的时有发生。
至于非洲的缺医少药是身处盛世的华夏人难以想象的,而坎松市是非洲最贫穷的地方之一,更是缺得厉害,徐海洋的援外工作真的很难,平常在国内的医疗在这里很多时候是无奈。
读者诸君看见徐海洋效仿诸葛亮一会儿奇门遁甲,一会儿易理推演,似乎很有神机妙算刘伯温的风范,其实谁又能理解其间几多辛酸和无奈?堂堂生活在现代文明的人,却像三国时代的人一样,夜观天象判吉凶,心怀祖国苦奉献!
身处战乱国家,吃着烂瓜,干着“无奈”的难事,这就是徐海洋他们的无法避免的援非生活!但为了崇高的使命和简单的初心,他们只有努力去改变西非人民的生活状态,为西非人民的健康幸福生活不懈奉献。
不过,援外医生虽然身处动乱,生活穷点,工作难点,心里却是豁达的,精神却是振奋的,因为他们的工作是如此有意义。
同时徐海洋也相信,他们能够发扬华夏儒家“穷则独善其身”的古训,在这个贫穷的地方努力照顾好自己,也能凭着“达则兼济天下”的胸怀,凭自己的学识和强大祖国的后盾,以豁达的心态、大爱无疆的精神全心全意完成援非任务,切实的帮助这群黑哥们!
当然,也许“达则兼济天下”的本意不是这个意思,但就如同非洲白天的夜来香,何尝不是徐海洋这群援非医生对“大爱无疆”的诠释!
何况,这样的西非生活,也是对徐海洋出国前夕“不畏艰苦,甘于奉献”宣誓的考验。
于是,徐海洋信心百倍,在这个星繁月稀的夜晚,在星光下,在暗淡的月色中,练起了缠闭门武功!
一时激动的他,把扫把的棍取下,握在手中权当三尺利剑,只见他按棍在手,紧抿嘴角,刷地亮开架式,两只眼睛像流星般一闪,眼波随着手势,精神抖擞地舞起来。
棍过处,习习生风,那棍渐渐越舞越快,在月色和灯光下,就像一条银龙绕着他上下翻飞,左右盘绕。真是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又稳健又潇洒。
这正是缠闭门的缠丝剑!
身体渐渐活动开了,他又运气调息,做了一会儿功夫,拿出铁砂袋,乘着月光、星光和灯光,双手不停对着铁砂袋操练了起来。
只见他先慢后快,一会儿掌面,一会儿掌背,一会儿掌刀,一会儿掌指,一会儿掌跟,双手闪电般的连起连落,伴发着催气吐声向铁砂袋打去。于是院落响起了“嘭”“嘭”的声音,驱逐着那非洲的寂寞,怒吼着坎顺市的沧桑。
突然徐海洋大喊一声,双手改了动作,把铁砂袋抓了起来,抛起好高,手抓、掌拍、指点、拳打,提、绞、捞、翻,花样百出,令人眼花缭乱,好像耍杂技一般。
约莫半个钟头,额头微微见汗了,徐海洋慢慢停下。配合呼气,吐故纳新,双手不停地做“黄龙探爪”式,血气都活通了,又相互揉了揉,用“蜈蚣蝎子三七药酒”搽了搽。
这蜈蚣和蝎子是他在驻地小院抓的,绍国虽然贫穷落后,但蜈蚣、蝎子这些毒虫还不少,徐海洋抓来一点儿也不费功夫,而蜈蚣、蝎子正是他练铁砂掌、金刚手的辅助用药。
练累了,徐海洋回到寝室,又朗朗读起了孙思邈的《千金方》:
“凡欲为大医,必须谙《素问》、《甲乙》、《黄帝针经》、明堂流注、十二经脉、三部九候、五脏六腑、表里孔穴、本草药对,张仲景、王叔和、阮河南、范东阳、张苗、靳邵等诸部经方。
又须妙解阴阳禄命,诸家相法,及灼龟五兆、《周易》六壬,并须精熟,如此乃得为大医。若不尔者,如无目夜游,动致颠殒。
次须熟读此方,寻思妙理,留意钻研,始可与言于医道者矣。
又须涉猎群书,何者?若不读五经,不知有仁义之道。不读三史,不知有古今之事。不读诸子,睹事则不能默而识之。不读《内经》,则不知有慈悲喜舍之德。不读《庄》《老》,不能任真体运,则吉凶拘忌,触涂而生。
至于五行休王,七耀天文,并须探赜。若能具而学之,则于医道无所滞碍,尽善尽美矣。
张湛曰∶夫经方之难精,由来尚矣。今病有内同而外异,亦有内异而外同,故五脏六腑之盈虚,血脉荣卫之通塞,固非耳目之所察,必先诊候以审之。
而寸口关尺有浮沉弦紧之乱,腧穴流注有高下浅深之差,肌肤筋骨有厚薄刚柔之异,唯用心精微者,始可与言于兹矣。
今以至精至微之事,求之于至粗至浅之思,岂不殆哉!若盈而益之,虚而损之,通而彻之,塞而壅之,寒而冷之,热而温之,是重加其疾而望其生,吾见其死矣。
故医方卜筮,艺能之难精者也。既非神授,何以得其幽微。世有愚者,读方三年,便谓天下无病可治;及治病三年,乃知天下无方可用。
故学者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不得道听途说,而言医道已了,深自误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