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10号星期四雪
凌晨五点,我准时起床,推开窗户,窗外一片雪白,十分透亮。
我站在窗前,兴奋的拿起手机,登录顾以南的QQ号,给顾以北发信息。
“顾以北,下雪了。”
“我看见了,顾以南。”信息回的极快,看来顾以北醒的很早。
“顾以北,听说初雪告白会成功噢!你有没有想要告白的女生?”我心跳的很快,紧张的舔了舔嘴唇,紧紧盯着屏幕,深怕顾以北回复说有又失望顾以北说没有。
顾以北没有回答,反而反问我:“怎么?顾以南有想要告白的人?”
没有正面回答,我反而放下心来,飞快的回了两个字:“没有。”
良久,顾以北发来信息:“离上学时间还早,再睡会吧!”
“好的”我回复。
我关了手机,披上外衣,坐在书桌前拿出带锁的日记本,在上面写道:2008年1月10号,星期四,雪,清晨,我登录顾以南的QQ和顾以北聊了聊关于初雪告白的事情,顾以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没说有也没说没有,我很高兴。
因为我既希望顾以北没有喜欢的人却又期盼顾以北有喜欢的那个人,会是我。
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重庆,雪下得那么深,雪下得那么认真。
下雪天,是一个很美好很美丽的日子,真好,能和顾以北一同看雪。
课间眼保健操,新的一年第一个月,轮到我和童懿检查高三年级。
我和童懿在高三致远楼楼下会合,抱着检查计分本,从高三一楼逐步往上,一个班一个班的走过去。
春风中学教学楼的布局是,一栋楼共三层,一层楼三个班,最左边是办公室,最右边是卫生间,一层楼大概是5个半教室的平方那么长。
至于班级排班是从高往低排班,一班二班三班在上面,然后三班四班五班,依次往下,七八九班反而在最下面。
从窗户慢慢检查过去然后,站在高三二班教室门口看,我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顾以北和林夏,童懿反而找了半天,才找到正在做眼保健操的顾以北。
顾以北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格外的显眼,他很适合穿这个颜色,特别衬他的肤色。
童懿站在我旁边小声的说:“小七,林夏学长和顾以北学长真的好帅哦!”
“我知道”我礼貌的笑笑,回应她。
童懿接着说:“听说今天早上,好多女生都给林夏学长和顾以北学长送了初雪告白的情书,不知道有没有人告白成功?”
林夏受欢迎,我一直知道。顾以北的受欢迎程度,虽然早已预料到,,可真的亲耳听到这个事实,我到底还是嫉妒和难过的。
我嫉妒有人向顾以北告白,酸酸的醋味,我又难过自己不敢对顾以北告白,胆小怯懦,自己都讨厌。
我问童懿:“那你有向顾以北递告白情书吗?”
童懿把检查计分本挡在脸前,害羞的摇了摇头:“小七,你别瞎说,顾以北学长很帅,但不是我的菜。”
“再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够漂亮也不够优秀,所以不敢轻易向喜欢的人告白,心里默默喜欢就好了,起码还能有个美梦,如果告白失败,连美梦都没得做,岂不是很惨。”
我忽然开始喜欢上这个和我自己太过相像的女孩,怀揣着同样的心情暗恋着一个人,至于她暗恋的是学校里的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男孩一定也很好,很幸运。
童懿突然叹口气:“其他倒也没什么,就是偷偷喜欢的感觉太辛苦了,还是不要随便喜欢上一个人。”
我像是对童懿在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辛苦也没办法,路是自己选的,愿赌服输。”
没错,愿赌就要服输。
教室里的做到第四节眼保健操的林夏朝着我招招手:“妹妹,你来啦。”
我冷冷的甩下一句:“高三二班扣两分。”
“别呀,妹妹。”
“别呀,别这么狠心,抛下哥哥,你不是告诉我,我在你的梦里化作公主殿下你的骑士和麦克白国王展开生死决斗了吗?只要你不扣我们班的分,和你演《雷雨》也是可以的,四凤???”
我背对着林夏无奈的叹口气,不理他深情肉麻的呼唤,潇洒的转身回去,留给高三二班全体一个帅气且冷漠的背影。
在顾以北旁边,林夏居然表现的像个白痴,实在太丢我林家的脸子了。
童懿笑着追上来:“小七,林夏学长可真好玩。”
我唉声叹口气替我林家挽回面子:“你放心,我林家就出了我哥一个大白痴,其他人都很正常。”
童懿哈哈大笑。
走了几步,童懿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很认真的对我说:“小七,我真的希望你开心,不要太喜欢顾以北学长,那会很辛苦的。在这个学校里,我觉得你和林夏学长是一对特别好的兄妹。”
一席话,怔的我半晌说不出来话来。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惊慌失措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顾以北?”
是啊?她怎么知道?我连姜芷清都没透露过自己喜欢顾以北这个事实,童懿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童懿说:“元旦表演那天,我就开始怀疑了,因为你每次见到顾以北都会脸红,就在刚刚我更加确定了,顾以北那么显眼,我都要找上半天,你却能一眼看见。”
“喜欢一个人,心里藏得住,眼睛是藏不住的,不会骗人。”
原来,喜欢一个人,无论掩饰的有多好,到底还是藏不住的,我现在才明白过来。
童懿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你的秘密,我会保密。”
我忽然有些感动,热泪盈眶,轻轻上前一步,抱了抱童懿,她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童懿,谢谢你。”
童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先走了。”
“好。”
我站在走廊里目送着童懿离去,然后着沉重的步子,往自己教室所在的行知楼走去,我相信童懿会保守这个秘密,可是,我仍然很难过,有人看见了我的自卑,看见了我的狼狈。
我一直保护自己的刺,忽然被人在不经意间,重重拔了去,我开始变得忧伤和脆弱。
一直到午间,还没有缓过神来。我在广播站里放了一首薛之谦的《认真的雪》,站着靠在窗前无神的凝望着窗外飘起的小雪花,探出手掌接了几朵雪花,瞬间化了。
我靠着缓缓墙壁坐下,把头埋在膝盖里,抱着双肩,哭了起来。
薛之谦这首《认真的雪》,是一首听了后连呼吸都会痛的悲伤情歌。
雪下的那么深,下的那么认真。
爱的那么认真,爱的那么认真。
爱的那么深,比谁都认真。
可是到最后还是只剩我一个人。
这种悲伤沉重的感觉延绵不绝,深深地笼罩着我,害得我下午一整节美术课都心不在焉的,老师布置的校园雪景的素描打底画整个都是歪的,颜料都没地上色,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更别提老师了。
难怪老师在巡回指导时,走到我身边直接丢了一句:“人在课堂里,魂已经出窍了。”
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盯着自己的画作,丝毫想不起来我是怎么画出这样的一幅画来,过程已经在我脑海里消失。
好在这是留堂作业,下一节美术课上课前才交,我还有许多时间来重新画上一幅校园雪景,再用水粉颜料稍微淡淡的铺上点颜色。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班主任吴越老师带着全班同学去了学校的图书馆,在图书馆里阅读课外书籍,增强写作能力。
我向吴越老师告了假,说自己有些感冒不太舒服想在教室里休息。
班主任吴越老师是一个很爽朗的人,三十来岁的女生,齐耳短发,天生的语言家,上起课说起话,语言总是简短而犀利。
她知道我不是一个轻易告假偷懒的人,也知道我不在状态,她说:“好在你平日里作文很好,课外书籍积累的也多,否则我是不准假的,也罢,你就在教室里休息休息吧。”
下午时分,太阳已然西移,金橘色的余晖洒落在我的窗台上,我趴在窗台上望着雪景,一边着手画着画,铅笔笔尖在白纸上沙沙的声音,甚是悦耳。那种阴沉沉软绵绵的难受劲,好像渐渐远离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一刻钟左右,雪又飘落起来,极小的雪花,和雨一样,纷纷落下。落在窗台上的雪,瞬间便化了,好在地上和屋檐上还积着一层厚厚的雪,雪花落在上面,并未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一方雪白雪白的世界,与我的心连为一体,感受到了片刻的安心。
我从小就不喜欢冬天,对比起来,我更喜欢春日里路边的小花,秋日里金色的稻田,但我更爱的是夏日里树上的知了池塘边的蜻蜓以及燥热的时候甜甜的冰淇淋凉爽的味道。
我曾经对林夏还有姜芷清说过,我宁可朱门酒肉臭,也不愿路有冻死骨。在夏日里腐烂臭掉也不要在冬日里冻死。
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怕冷的我,居然在此时此刻,有点点开始喜欢上寒冷的冬天,可能是因为下雪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