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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风轻轻的荡漾着,林间的花瓣微微的吹动,潮湿的空气中,带着某种香甜的味道。有一阵风轻轻吹强些,那柔弱得美丽的花瓣就撒到了地面上,象是初冬的雪飘落在地面。

“皇上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么……念绮先告辞了”

见上官文宇一直没有再说话,我开口说道。现在,实在是很担心思羽的情况,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刚转身,想走,却觉察到有人挽住了我的胳膊。

“念儿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上官文宇清晰的声音从我耳后冒了出来。

我侧目看去,却见上官文宇挡在了面前,他龙袍的丝锦上精致的龙型图腾,随着柔柔微风,洒入了我的眸中。待我回过神来,却见上官文宇已经没有刚才的阴霾,此时的他脸沾桃色,红润的嘴唇轻轻向上翘起,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他松开了挽着我胳膊的手,长长的睫羽轻轻合着,抵挡着耀人眼目的春曦。他乌眸的色彩却显得更为浓重了,让人一时无法分辨他眼神所落之处。

“念绮有要事在身”冲上官文宇点点头,我应道。

“哦,那念儿快去吧!”他不紧不慢地回道。

见上官文宇应允,我也不耽搁时间了,向他道了个别,忙继续着自己的步伐,一路狂奔出宫,我莫名地向后一回头,却见那御花园还伫着那抹淡淡的清影,如同羊毫匆匆地一点,留在春柳旁的一首精致小诗般。

眸中的清影,纯然如玉的上官文宇,笼罩在皇家园林的春色下,笑若云烟。

黎府

“林姐姐,思羽在哪里?”我着急的问道。

刚进门,我就见林吟吟和管家冷宫绝影迎了上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羽儿一进门就失魂落魄的把自己关在房内,什么人都不理,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在房内弹琴”林吟吟叹了一口气,担忧的轻轻诉说着。

“你说什么?他在弹琴?”我一把按住林吟吟的肩膀,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是啊羽儿今天的琴音很压抑,也很伤感,他是不是在宫里遇见了什么事情?”林吟吟水般柔滑的声音温柔的响起,紧张担忧的口吻却带起伤感的涟漪。

“我去看看他”紧紧的盯着林吟吟,许久我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迈步赶往思羽的房间。

还没走到思羽居住的小院,压抑的琴音已经在似有若无间飘荡在整个黎府上空。琴音是那么的低婉,哀伤……

我深深的拧了拧秀眉,这小子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已经受伤了吗?居然还碰琴弦,他难道要毁了自己的一双手吗?

思羽所居住的庭院中盛开的四季桂,已经展开了翠绿的枝叶,状如华盖的枝条婀娜舒展。四季桂花在春天日光的普照时,已经绽放,黄嫩嫩的,仿佛刚落下一场黄色的鹅毛雪,远远的就能闻见香气,惟觉芬芳馥郁得悠然神往。

我快速的赶到思羽的屋外,却见大门紧锁,怎么推也推不开。而这时,林吟吟和冷宫绝影也跟随我来到这里。

我失去耐心的重重的敲打着门窗,吼道,“思羽快开门”

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究竟有没有听到我的喊声,依然没有反应,琴音还是不断的向外传来。

“思羽,你难道要毁了自己的一双手吗?”我粗鲁的用脚狠狠的踹了门一下,气急败坏的喊道。

房内还是没有动静。就这样,思羽从中午到傍晚,已经弹了半天。我垂眸静静的听着慷慨激昂的曲调,那曲调像只无形的手揪住人的心。那样的琴音既悲痛又愤慨,激愤不平的情绪涨得满满,就像一个人被逼到绝境,再也找不到一线生机,对人世绝望、泣苍天不公。天色渐暗,白天还阳光明媚,可傍晚,天上已经是细雨纷飞。不曾停歇的琴音将我压得就要喘不过气,我并非琴音的主人,却能深刻体会旋律间的沉痛情绪。我缓缓敛下俊眸,浓密的长睫掩住我此时复杂的心思,最後,我不得不使用巫术来到思羽的房内!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了!再这样下去,他的手真的就废了……

像是知道有人闯进他的私人禁地,思羽手中的琴弦倏然绷断,他缓缓收起双手,那比常人更修长的十指微微拢起,姿态曼妙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只是,那双手上已经是斑斑血迹,琴弦早已被鲜血染红,而思羽却不自知,只见他手指一顿,沾满怒气的美眸睇向已经站在他面前的我。

所有的声音似乎在刹那间全然静默,屋里没有点灯,仅有一丝微亮,我刚刚使用了巫术,使得自己全身仿佛笼罩著一层光晕,一时间不禁让思羽瞧得失了神。四目相接,彼此的眸光中包含太多复杂的情绪,诡谲的气氛缓缓流动,四周静得仿佛没有声音。

突地,思羽又低下头,不再看我,把断弦咬在自己口中,继续点拨着琴弦,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初时,琴声如流动在夜色里的月光,温柔低婉,陡然变徵之声入调,杀伐之声大作,铿锵激愤,凄厉惊心。狂风暴雨般的琴音贯入耳中,震得人血气沸腾。忽然间琴声又转,鬼唱秋坟,凤凰泣血,冤魂索命,地狱烈火烧天毁地……

听着思羽疯狂的琴音,我暗叫不好!再这样下去,难保思羽的思绪会不会恢复清明。

我想了想,从腰间抽出一管上好的箫,随后闭起双眼,一缕箫音鄹然响起……

箫音纤细低沉,却始终没有被琴音盖下去。深沉的箫音如月光下的大海,琴音如海上飞舞怒叫的精灵,然而无论琴音如何高昂激越,箫声始终平和冲淡,将琴音中的暴戾之气丝丝化去。海面飞舞怒叫的精灵渐渐低伏,化成了海上飘流的小舟,随着海波的节奏起伏,渐渐平和。

琴箫之声渐低,终于不可再闻。

好一会儿思羽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竟沉醉在琴箫合奏中。刚才的杀伐琴声恍如梦幻,屋内万籁俱寂,什么声音也没有,只见月照隐隐透过纱窗照射进来,唯能听到屋外沙沙的细雨声……

眼前的念儿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箫,正担忧的望着自己。思羽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不明就理。总感觉自己的思维很混乱,昏昏沉沉。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和莲儿的情感,可为何当得知莲儿已经怀有身孕时,自己还是会感到无比痛苦?

思羽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迷离的想着,既然他还无法放下莲儿,那又为何当初不带莲儿远走天涯?

当初莲儿痛哭流涕的跑来要求思羽带她离开,他却断然拒绝了。原本以为在拒绝莲儿的那一刻,自己早已经做好放手的觉悟,为何现在自己还会如此难受?

窗外,月色凉如水,屋内,思羽伸出手臂,然后用力的、用力的、用力的抱紧了自己。

“思羽”我放下手中的箫,向思羽走去,看着他迷离的眼神,我的心莫名的抽痛。

我走过去,轻柔的抱住他,柔声道,“思羽振作一点,好吗?这结果,我想你早以知晓,既然无力改变,你就要勇敢的学会去接受!无论怎么样,你要知道,你并不孤独,你还有母亲,还有……我啊!在你痛苦难受时,我们会安慰你,在你高兴的时候,我们会与你感同身受,……因为,我们是那么的爱你!所以,……请你为了我们,振作起来,好吗?”

“念儿我该怎么办?为何当初我不带莲儿远走高飞?那又为何现在我会感到对莲儿如此难以割舍?”思羽伸出手,紧紧的回抱住我。

闻言,我拧了拧眉,感觉思羽的话中有蹊跷,究竟是怎么回事?突地,脑中浮现出上次在御花园,与莲妃一起赏菊时,她无奈的对我说的那些话!

“其实……不是我舍弃了与思羽哥哥的爱情,而是思羽哥哥先舍弃了我啊……”此时,莲妃说的话不断的在我耳边重复。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当时,因为急于去救落水的小勇子,所以,虽然对莲妃的这句话存有疑惑,却也没有机会问清楚!今天,当听到思羽又说出这么古怪的话来,又勾起了我心中存在已久的疑问……

“思羽你……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好吗?”我无奈的道。

刚开始,我其实是想问思羽,他和莲妃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当我瞥见他手上不停滴下的鲜血时,随即转换了话题。现在,先处理他手上的伤口要紧!

思羽恍若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此时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就象一个迷失了回家方向的小孩,急需别人给他以温暖的指引。

我轻轻拉起他的手,把他带到了床边。

让思羽坐在床沿,我拿来药用器材,为他治伤。

刚刚只知道思羽流了很多血,现在近距离的仔细察看他的伤口,才感到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原本完好的手掌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淌,而当事人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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