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经超接过名片的时候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只是唇边有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那个笑容,是危险的。
“想不到在你这儿花费的时间最长。”管经超缓缓道,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力。
我能看到他脸上的已然。
我知道他是说,说服我,花费的时间远比他预料的时间要长,可我不明白,在我身上,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背后还有多少我一点儿都不知道的人。至少我现在不知道。
我的手抓紧了床单,管经超轻笑,抓住我的手,轻轻说,“我们现在是朋友,是在一旁的。你如果现在还想着跟着我会卖命,那大可不必。”
意思是,他会救我。
可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要重新看见未。未和我诀别的那刻,他,从来都不是他。他从来都不会变得决绝。
就算是跟我和离也不会,我最了解他。他是特别温和的一个人,除非是被人抓住了手柄。
我认识了未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能有什么把柄,他一直是完美的。完美得让人嫉妒。
当管经超告诉我,他把未藏起来的时候,我确实被吓到了,在那之前,我一直被当做棋子。
我还不知道。
“有什么事要我做告诉我,还有,你最好保证未没事。”我站起身来甩开他的手,他只是笑,什么话也不说。
我在心里许愿,这次,千万不要被骗。
我栽在他身上,已经不止一次了。
我就那样离开了管经超的病房,转头却意外地看见何锋。他一脸的疲倦,不知道怎么了,看见我,却跟没看见一样。
好像本来就不认识我。
我奇怪他为什么会在医院,又奇怪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何锋?你还好吗?”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缓过神来,深深地看我。
他的西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他更显得脆弱,比他犯胃病的时候,还要狼狈。
他终于伸开双臂,把我揽到怀里,轻声道,“潋,是你。”何锋的声线沙哑着,我几乎认不出这是他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在这里?”我的头歪在他的臂弯里,尽量让他抱得舒服。
“跟着你过来的。”何锋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感觉刚才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你跟踪我?”我顿时有点生气。
我挣脱他的怀抱。
“没有,我没有跟踪别人的习惯。”何锋淡淡道,面目苍白,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罗刹。
“你最近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他脸色不好,纵使我再有千个万个不问他的理由,到了这个时候,也全都要放下。
何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告我说,“没有,身体很好。”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讲。”我拍拍他的肩,他却突然说了一句让我猝不及防的话。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慢慢说道,“杜轻未回来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会是从何锋的嘴里说出来,却意外地觉得理所当然,这种奇怪的感觉,几乎湮灭了我对未在哪里的好奇。
“嗯。”我应了句,“你为什么告诉我?”他就不怕我突然悔婚,他什么都得不到?
“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你也总会知道,比起你自己发现还不如我亲自告诉你。”何锋一直看着我,观察我眉目间哪怕一丝丝的变化。
可我没有,尽管知道未回来了,我也明白,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永远是不可能的了。
“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和我讲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脸色这么差,难道是胃病又犯了?”我抓住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他走回医院。
何锋没有反抗,而是在我耳边轻轻说,“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像他一样这么幸福。”
他?是未吗?呵,为什么要羡慕未呢?未什么都没有得到。
“好了,都是五年前的事了,我都不放在心上了,你也看开点,这样对我们俩都好。”我说。
他看我一眼,“好。”轻轻浅浅。
何锋没有去做检查,而是带着我去了一个农家乐,我们上午开车过去,晚上才到。
天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星星,也不知道是谁亲人的眼睛,都闪闪亮亮,一点儿也分不清楚。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已近中旬的大妈,她戴一个头巾,把头发都遮住,我们能很好地看清她的五官,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
徐大妈做得一手好菜,让我们赞不绝口,之后我们才知道,这个农家乐只有她一个人在经营,而且有个奇怪的规定。
就是每次只接待两个人,而且,过时不候。
我理所当然的把这种事情当成严于律己,我是个正经的商人,这种事情我也经常做。
接下来,徐大妈向我们讲述了她的经历。她的丈夫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可在前年莫名失踪了,但是她一直坚信他会回来,所以就在村子里开了个农家乐等他。
“他要是回不来了呢?”我轻声问,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我怕我也想起未,我真的怕我还忘不了他。
徐大妈笑笑,随手拿起一片面包告诉我,“他以前最喜欢吃我烤的面包。”她就只说了这句话。
原来,每个人心底里都藏了一个不可磨灭的人。
何锋全程没有说话,他戴了一副耳机,躺在席子上听音乐。整个人离我很近,头搭在我的大腿上。
“他会回来的。”我坚定地说。
徐大妈笑笑,然后给了我一把钥匙,把吃剩的东西全都收拾好,还不忘告诉我,“今天有星星,有空可以跟你男朋友去看看。”
这里离山不远,确实是个看星星的好地方。
我点点头,徐大妈就转头回到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