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妃妹妹可千万别这么说,大家都是皇上的女人,伺候着皇上,都是一家人而已,妹妹你这么个说法,可真是折煞姐姐我了。姐姐我也不过是四妃之一而已,要说这皇后的位子,我哪里有霞德妃、烟淑妃和凌容妃姐姐她们的那种母仪天下的气质呀?”我虚伪地微笑着,口中“谦虚”地说道。虽然我很讨厌这些没有营养的对白,但是如果真的一定要我来说的话,我也肯定不会表现得比她们逊色。
“说是一家人,可是咱们众姐妹们,哪有贵妃妹妹那么好本事呀?直勾得皇上,一连两个月来……夜夜都留宿奉月宫呢!”霞德妃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我有好感过,即使是现在,我的位份已经高过了她,她依然坚持叫我“妹妹”,以示她的地位。不过,没关系,我是十分理解她的心情的。
“德妃姐姐又在取笑妹妹了,皇上,也只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而已,可他的心,可一直都惦记着德妃姐姐你呢!”我装做不好意思地轻声道,心里面直鄙视我自己居然连这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口。
“那是自然,妹妹知道就好,姐姐我,可是跟了皇上好多年的了。想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就……”由于我实在是太“知书识礼”、“进退有度”,使得她也挑不出我的什么毛病来。于是,霞德妃开始了第一百零一次地讲述着她当年与李若寒如何相识、相知、相爱的长篇故事,众妃嫔的脸上都隐隐约约地透着不耐烦与厌恶,但是迫于霞德妃的身份,谁都不敢插嘴说些什么。
我,则是面带微笑,时不时抿一口香茶,第一百零一次地耐心地倾听着这个无聊的故事,反正左右都是消磨时间,就让她慢慢说好了,也省省我的口水。
“德妃姐姐,时候也不早了,都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吧!咱们众姐妹们叨扰了贵妃姐姐那么久,贵妃姐姐也该累了呢!不如,今日就此……”趁着霞德妃喘口气的工夫,烟淑妃温和地插话道。
一旁的凌容妃,大概也知道,是时候显示出自己也身为正一品四妃之一的位份的了,便顺水推舟地接着烟淑妃的话尾说道:“是啊,贵妃姐姐累了呢,大伙儿今日还是散了罢,待到明日一早,我们再来向贵妃姐姐请安……”
“淑妃姐姐真是通情达理呢。其实,各位姐妹们真的没有必要天天都来给我请安的,我这奉月宫,地方小,使得大家坐得都不舒服呢!倒不如,趁着这烟花三月,好好地在御花园中游历踏青一番,才不会辜负了这繁花似锦的大好春光呢!”我趁着众位妃嫔还没有散去之时,提议道。总之,你们爱去哪逛就去哪逛,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别再来找我了。
“那怎么行呢?只怕失了这宫中的礼数呢……”一些妃嫔不放心地小声嘀咕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规矩还不是由人定的吗?姐姐我说过的话,怎么会不算数呢?”我和颜悦色地对着那位出声的妃嫔说道。
“那,众位姐妹们就不打扰贵妃姐姐你了。”烟淑妃朝我俯身行了行礼,便率先在她的贴身宫女的陪同下离去,其她的妃嫔们,也都纷纷行礼散去。当一直端坐在主位上的我,正准备松口郁闷的气,顺便伸伸懒腰的时候,发现底下还有一位妃子,还正在故意地磨磨蹭蹭着。
凌容妃?
她为什么,还不走?
“贵妃姐姐……”等到其她的妃嫔都散去,凌容妃才又从容地坐下,抬头望我。
“容妃妹妹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耐着性子问道。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妹妹我想问问贵妃姐姐,究竟……是用什么办法,留住了皇上的心呢?”凌容妃吞吞吐吐地问道。
啊?这个问题……
我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貌似,每一天都是李若寒硬要来我的奉月宫,但我又不能直截了当地“落闸、放狗、赶人”,只能任由他呆着罢了。至于要怎么留住他的心?我还真的是不知道。看来这个可以作为研究性活动的课题探讨一番。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皇上他,似乎很喜欢听我抚琴歌唱呢!”斟酌了很久,我终于把我所知道的情况反映出来,这可没骗她,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皇上原来喜欢听姐姐你抚琴歌唱?那……妹妹我天资愚钝,贵妃姐姐可否……教妹妹一曲?”凌容妃试探性地问道。她这种虽然婉约,却还是比较的直来直往的性子,倒不令我讨厌。
“好啊,来人,拿琴来!”我吩咐道。
一把古琴横放在我眼前,我伸手试了试音,问道:“容妃妹妹可懂音律?”
“稍稍识得一些。”
“那,请问容妃妹妹,来自何地、故乡在何方?”这个背景资料还是要问一下的,没有念奴这个超级秘书在一旁提醒,我一时还真是想不起凌容妃的资料来。一个地方的农业生产,需要因地制宜;同样,凌容妃要想充分打动李若寒,也需要结合她的身份背景,因地制宜。
“这个……妹妹我是来自邶洲北部、奉命镇守边疆的慕容将军所驻扎的可沁大草原。”虽然不知道我问这些作什么,但凌容妃还是照实答道。
“容妃妹妹可是那慕容将军之妹,慕容凌?妹妹与皇上,可是在那可沁大草原上相识的?”我继续问道。
“正是。”
“那好,妹妹请听,这曲如何?”拨动琴弦,我自如地弹奏起来,口中吟唱道:
蓝蓝的白云天,悠悠水边柳。玉手扬鞭马儿走,月上柳梢头。
红红的美人脸,淡淡柳眉愁。飞针走线荷包绣,相思在心头。
风儿轻水长流,哥哥天边走。自古美女爱英雄,一诺千金到尽头。
风声紧雷声吼,妹妹苦争斗。自古红颜多薄命,玉碎瓦全到西楼。
“怎么样?”一曲既毕,我问道。
“这实在是……太好了!妹妹谢过姐姐的大恩大德!”凌容妃高兴得两眼有些放光起来,虽然她还在尽力地维持着自己的淑雅形象。
“容妃妹妹喜欢就好,若是由你来唱,定能……打动皇上呢!”我微笑道。
“那贵妃姐姐,妹妹我就先告辞了!”
“好,不送了!”
目送着凌容妃离去,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是该庆幸?还是该忧愁?
不知道。
我只知道,因为这不间断的打扰,我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坐下来一连练两个时辰以上的武功了。每天,只来得及练一下,或者是刚坐下没一阵子,便又有人来找我。这样下去可不行呢,就算是不把以前的武功荒废了,武功也不会再有所长进呢!
但愿,有什么事情可以帮我拖住李若寒一段时间。
春风好媒妁,说动一树榴红。
又是一个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的多雨季节。雨滴沿着屋檐而落,更漏声声。尽管雨似牛毛,却依然阻碍不了我出巡的雅兴与决心。原因很简单,我实在不愿意再呆在那奉月宫里面与其她的妃嫔们闲话家常了,那样真的会把我逼疯的,趁着现在还是下午两点钟,她们还没有打扮完毕的时候,我赶紧地溜了出来。
清泌的风吹过,带来一丝丝舒适的凉意,发髻上布满了雨的细珠,眉睫之间,好似雾湿楼台。由于实在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我便继续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那些古代的建筑风格以及各类花草摆设。
皇宫后院之内的御花园,自然是极大的。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古柏藤萝皆数百年之物,所以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观赏与参考的意义。我沿着那青石板道,徐徐地前行着,浅紫色的凤纹绣花鞋,踩在冰凉的青砖上,瑟瑟作响。
“爱妃,你怎么在这里?”兀然,李若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单单从他的这句话来看,不用回头,都至少可以让我得到两个讯息。第一,他,真的是阴魂不散,无论我走到后宫这弹丸之地内的哪个地方,都被他刚好撞到;第二,他叫我“爱妃”,而不是“月儿”,这说明现在他的身边一定还有其他的人在。
停下脚步,回眸一笑,果然如此。身着一袭明黄色、头戴紫金冠的李若寒,与穿得比花儿还要艳的董心莞,并排地在雨中漫步着,身后,自然是一大群伺候着的宫女,撑伞的撑伞,扇风的扇风,忙得不亦乐乎。
“臣妾参见皇上!”我朝李若寒屈膝行礼道。尽管他刚才在问我话,但是直接回答是“不礼貌”的,任何人见到皇上,都“应该”先行礼才是。至于董心莞,我现在的位份高过她,自然就没有必要再向她客气,若是再假惺惺地朝她先行礼,倒会显得有些做作了。
“爱妃请平身。”李若寒清朗的声音传来。
“谢皇上。”
“臣妾见过月贵妃娘娘!”董心莞见了我后,微微退后一步,也向我屈膝行礼道。“姐姐、妹妹”之类的称呼,是非正式性场合的时候用的,正规的行礼,是应该喊对方的品衔的。董心莞身后的宫女们,也都整齐地朝我跪了下来,“奴婢参见月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