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李氏曦月,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到了预定好的距离,我停下了脚步,双膝下屈,缓缓朝李若寒盈盈拜倒,把额头深深地挨到地上,口中说道。
“臣妾董氏心莞,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南宫氏茗,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董心莞和南宫茗跟我一样,也向李若寒做了同样的动作。
“三位爱妃都平身吧。”李若寒威严地说道。
“谢皇上。”我优雅地起身,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坐在殿堂中央位置的湘贵妃和霞德妃,眼中对我流露出的妒忌和暗算的眼神来。
我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但现在又不能轻松随意地耸耸肩膀,只好作罢。
呵呵,你们要是不主动来惹我,我自然不会来“动”你们,要是有谁真的胆敢来加害于我,我赵曦月,可多的是狠毒的手段来慢慢地折磨死你们。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念奴帮我以化妆品的名义带进宫来的毒药,几乎都是我亲手实验制成的,也完全以化妆品以及其它的一些普通常见物质的形态存在。现在,还有一大部分正愁找不到实验的对象呢!
我朝地面45度地低着头,没有人看得到我的眼神和表情。
这时,李若寒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来人,赐,月妃、莞妃、茗妃三位正二品娘娘金印金册。”
“赐,月妃、莞妃、茗妃三位正二品娘娘金印金册……”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被一个小太监拖长着音调重复了起来。
端着金色托盘的宫女,缓缓地从侧殿里面走了出来。
从今天的凌晨四点钟左右,到现在的晚上十点钟左右,我连一口水也没有喝过。不过还好,我想我现在的处境,总要比我以前接受过的残酷的生存训练时的处境要好得多。一天不吃不喝也不是一件特别让人受不了的事情。
穿衣、化妆、进宫、面圣、册封、授金印金册、祭拜先祖……就这么几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就用去了我一天的功夫。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一个字——等。
庆贺的盛筵我应该是没有份的。在皇帝恩赐了宫殿之后,我就一直呆在我应该呆着的地方——奉月宫。
奉月宫内,墙壁饰以庸俗的红漆,顶棚高悬着大红的双喜宫灯,随处都可见饰以金漆的双喜大字。室内铜铸的两对并蒂莲花缠枝烛台,明晃晃地燃着数支又长又高的刻有“囍”字的红烛,火光跳跃闪耀,仿佛灼热的风拂入满室。红烛将新房照得如同白昼,红色的喜帐、红色的喜烛、红色的桌巾,一切皆是红色的。
端坐在大红锦缎绣的鸳鸯戏水锦褥的新置精雕喜床上,我如木偶般的一动不动。没有蒙面纱、也没有戴普通新娘的凤冠霞帔,只有那赤金的金冠和数不尽的流苏、缨络沉甸甸地压着我的头。我的目光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绚烂的大红,绚烂至极,炫目至极,同时刺眼至极。
皇宫里的房间跟普通的房间相比,除了面积比较大以及门口离床比较的远之外,还有一点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在宫殿中,人们总是喜欢悬挂那种一层又一层的、好造成一定暧昧效果的纱帘,不知是几百年前哪位仁兄的糟糕设计。
铺天盖地的茜绫纱帘,纱薄如蝉翼,无风自动;层层叠叠的绫纱帘漫漫深深,映着窗外月光如水,好似隐隐飘着一缕淡青色的雾谒,仿佛隔着另一世界,如梦似幻,直抵寝殿深处。若是恰巧有几阵穿堂的夜风袭来,那就更是不得了,轻柔的纱帘翩然而舞,也许现代人可以把这叫做浪漫,但我觉得,这实在是……暧昧得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虽然头被沉沉地压住了,但我的大脑可没有被压住。按照我的分析和推断,李若寒现在应该还在宴会之中,暂时还没有来奉月宫的可能性。于是,我缓缓起身,来到房间里面的那张燃着红烛的喜桌旁,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来,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尽数倾进了喜桌上放着的交杯酒的酒杯里面。
我看着那白色的粉末一接触到无色的美酒,便瞬间溶了进去,无色无味,无影无踪。对于某些物质来说,酒精比水的溶解作用会更好呢!
要是可以,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某些经过特殊加工过的“饮料”给李若寒喝下去。
但是,现在,我……不能。
今晚的这杯酒,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一仰头,我把桌上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刚刚放下杯子,便感觉到化功散开始在我的体内发挥作用起来。
化功散,凌子毅曾经给我喝过的化功散。在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个小时之内,可以使中者的内力全部被化掉、武功尽失的化功散。想不到今天,我竟然要自己自动自觉地喝下它。因为我担心,如果不喝下化功散,到时候我一紧张起来,条件反射,会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来。
到时候?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是我最不愿意面对、但又不得不去考虑的时候。
或许,我可以勉强地把它称为……洞房花烛之夜?
习武之人,一旦被废去了一身的内力,体质就会变得连一般的普通人还不如。我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现在大概就是处于这种情况。身体觉得越来越疲惫无力,手脚也觉得有些发软起来。我把局面收拾好,使之完全看不出动过的痕迹之后,便又按照原来的姿势坐回床上。
看似无尽的等待,是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今夜的等待,会有三种结果。
第一种结果是,不用等太久,大约再过半个小时之后,李若寒便会临幸我的奉月宫,与我度过今夜。这种结果的可能性大约为三分之一,因为今晚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的两个女子被封为皇妃。
第二种结果是,大约再过五个小时到六个小时左右,当李若寒在莞妃的良莞宫或茗妃的佳茗宫临幸之后,依然觉得意犹未尽,便会再来我的奉月宫,与我度过剩下的夜晚。这个结果的可能性较小,而且相当的变态。不过对于李若寒,我不能排除这种变态的可能。
第三种结果是,李若寒今晚都不会来我的奉月宫,我将在这里一直等待着、等待着……直到独守空闺整整一个晚上。这种结果的可能性较大,有三分之二。相对于前面的两种情况,我心中无比地期望今晚就是这第三种情况。
虽然我是彻头彻尾的、不相信任何神佛的唯物主义者,但我今晚还是不得不破例一次。求如来佛祖、观音大士、四大金刚、耶稣、耶和华、宙斯……所有的可以叫得出名号的神佛,通通都来保佑我吧!阿门!
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在有神论的客观唯心主义指导下形成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都是错误的、有害的以及荒谬可笑的。想不到这么多不同宗教领域的神佛,竟然没有一个是信得过的。
当我正坐在新置的精雕大红喜床上,闭目养神的时候,李若寒无声无息、如同幽灵一般地穿过了层层叠叠、漫漫深深的茜绫纱帘,来到了我的奉月宫内。虽然我的内力已经被化功散所尽数化去,但听力还是比一般人要灵敏一些的,我马上睁开了眼睛,看着身着一身明黄色皇袍的李若寒悠然地踏入我的里屋内。
皇帝首夜便选择临幸我的奉月宫,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我心中讽刺地自嘲道,却越发地感到……不安起来。
起身,盈盈下跪,额头同样一丝不苟地贴到了地面锈以金丝的红色地毯上,我朝李若寒恭敬地说道:“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稍微一抬眼,只看得到眼前的一片精致的明黄色衣摆。
“爱妃请平身。”李若寒不急不徐地说道,却让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谢皇上。”从地面上站起身来,我小心翼翼地说道,还是低着头,一时竟不敢抬头看。
“夜已深,爱妃是否应该早些安寝了?”李若寒放肆地用右手一把抬起我的下颚,逼迫着我与他深冽森寒的双眼对视起来。
“臣妾谢过皇上的关心。”对于这个问题,我的脑海中一时还真的找不到所谓的最佳答案,只好随机应变地答道。对他尊敬客气一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那,爱妃准备好了么?”李若寒的手松开我的下颚,滑落至我的腰间,瞬间便扯松了腰上紧系着的腰带。
“臣妾谢皇上的关心,”房内的气氛倏然变得紧张戒备起来,我不知说什么好,手忙脚乱中只好重复了一次上一次的回答,避开李若寒的双手,双脚竟不禁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李若寒把我所有的动作都收进眼底,凛冽的双眸越发地加深了。我急忙想办法为我自己刚才的行为做补救,“臣妾自己来……自己来……就行了……”我囫囵地说道,跟刚才的对话竟然毫无逻辑性。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慌忙坐到房内的梳妆台前面,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大脑中飞快地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