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脸色一变,把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放回桌上,发出了“砰”的一声轻微的声响,几滴琼浆玉液,从那只是抿了一小口的精致小酒杯中,洒了出来,滴落至桌上。
“无痕,你怎么了?”我睁大了一双秋水翦眸,心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慌乱,双手都紧紧地搂住他的一只手臂,望着他那镇定如昔的神色,我没由来地心慌神乱地问道。
“这酒中,有毒。”无痕……轻描淡写地答道。
“这酒中,有毒。”无痕把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放回桌上,发出了“砰”的一声轻微的声响,几滴琼浆玉液,从那只是抿了一小口的精致小酒杯中,洒了出来,滴落至桌上,他仿若轻描淡写般的说道,却让我的心,“咚”的一声,猛的向下沉去,几欲破裂。
“有……毒?什么……毒?”我惊恐地睁大了一双秋水翦瞳,口中颤声问道,只觉声音里面都带了哭腔和恐惧,心脏倏然跳漏了好几拍,几欲窒息的感觉,瞬间便包围了我。
“月儿不必惊慌,我不会有事的,这酒中,被人下了……‘七虫七花散’。”无痕温和地安慰我道,伸手抚了抚我垂落在削瘦的肩膀上的发丝。
“七虫七花散”?
什么是“七虫七花散”?
我虽然绝对称不上是见多识广、学问渊博,但总也算是一个帮派的掌门人,还不至于到孤陋寡闻的地步。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七虫七花散”这一味的毒药?!
“无痕,这‘七虫七花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毒药?为何……为何月儿……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强忍着内心无限的恐惧和惊慌,我还是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声音无限颤抖着,我小声问道。
“这‘七虫七花散’,是分别以七种剧毒的药虫,以及另外七种剧毒的花卉共同调配而成的。本来这七种药虫和这七种花卉,每一种都是含有剧毒之物,只需沾染上了分毫,便会使人立即中毒昏迷。
可是偏偏这七种的药虫和花卉,又是相生相克之物,以毒攻毒,七种不同的药虫和花卉,只要按照适当的比例调配在一起,炼成那‘七虫七花散’,就可以刚刚好抵消了它们本身所带的所有毒性,转而变成无毒之物。
所以月儿,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无痕轻柔地安慰着如同小兔般受惊不已的我,娓娓地解释道。
“不,无痕,月儿不相信,你要对月儿说实话!月儿并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才没有那么好骗!”我拼命摇着头,绝不相信那从来都未曾听说过的‘七虫七花散’,真的只有无痕所说得那么无害。
“看来,我的月儿果然是冰雪聪明,什么也瞒不过我的月儿呢。”无痕轻轻叹道。
“月儿,我并没有骗你,这‘七虫七花散’,当真是无毒之物。
只是这七种剧毒的药虫和花卉,都只能在药王谷里面才能找到,而它们的此番奇异的特性,就是当今‘药王’秦叔所发现的。而‘七虫七花散’,也正是被江湖中人誉为‘一代毒后’的柳姨她鲜为人知的独门密药之一。
这七种药虫和花卉,虽然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的毒性会被通通消除,对人体并没有任何的毒害。但是,这七种药虫和花卉其中的任何一种,本身都是剧毒之物,以毒攻毒的过程,会在服下的人的体内,产生七种——不同程度的剧痛。这痛,正是此药所谓的‘毒性’所在。”
“无痕,你是说,这‘七虫七花散’,并没有毒,但会使人产生剧痛?!”我低低地惊呼而道,“那……会有多痛?”
“听闻,痛……不欲生。”无痕一脸淡淡的笑意,依旧轻描淡写地说道,“与少儒他呆在药王谷多年,我也仅仅只是听闻过这‘七虫七花散’的奇异之处,传闻这药在喝下去的时候,会有一种百合花的馥郁之香,弥漫在喉咙之中,但我并没有真正尝试过。
倒是少儒他,却因为在年少时有一次惹了柳姨生气,被柳姨下了‘七虫七花散’,每每与他谈起那段经历,他总是会心有余悸地说,那中了‘七虫七花散’发作后的两个时辰,是他此生中最痛苦的时候,痛不欲生。”
雷霆轰过,霹雳吒惊,我听了无痕的话,顿时惊慌得不知所措,霎时间只觉得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泪水几欲又要开始泛滥。
会……会产生七种——不同程度的剧痛?!
痛……不欲生?!
这‘七虫七花散’,竟然会有如此霸道的药性?!
那么无痕他岂不是……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月儿,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但是,月儿,恐怕……我们已经被人发现了。”无痕沉声说道。
济世山庄,大堂之内。
在秦远好说歹说的劝服之下,好不容易才把激动异常的心情勉强平复下来的柳盈盈,与秦远一同坐在济世山庄的大堂之内,与众位贵宾们互相道贺,等候着新人的拜堂之礼。只是情绪虽然平复,满腹的牢骚却还未停止,柳盈盈一脸不平的在秦远耳边不住地嘀嘀咕咕着,直弄得秦远无可奈何、啼笑皆非。
“天呐,我说夫君,你看看,你看看,如今这世道,可真的是乱得越来越不象话了!”柳盈盈开始第一百零一次地向秦远抱怨起那所谓“世道”的纷乱起来,美艳的红唇一张一合,喋喋不休。
“盈盈,你又怎么了?又有人惹你不高兴了么?”淡然睿智、精神矍铄的秦远,耐心地问道。
自从十几年前,终于把心仪了多年的她娶了进门,然后与她一同隐居在药王谷之后,他们一家人——包括一个聪颖绝伦、天赋高超的儿子和三个活泼可爱、娇俏动人的女儿,一直都过得很幸福。
管他众说纷纭,管他世俗鄙陋,这一生,有她在他身边,就一切都足够了;这一世,有她在他身边,夫复,何求?
“哼!还不是琳琅那死丫头?”刘盈盈气呼呼地向秦远抱怨道,“想当年,琳琅那死丫头不顾天下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燕擎天的时候,我柳盈盈可是特地连夜赶了足足几千里的路、回到泉州这里来给她庆贺的。
想不到如今,我们家少儒都要娶媳妇儿了,琳琅和燕擎天他们两个居然连一个人影都不见!真是的,这也太不象话了!还说是二十多年的结拜好姐妹呢,结果现在咱们儿子要成亲,他们两个老家伙还只顾着到处逍遥,看也不回来看我们一下!真气人!”
“盈盈,燕大哥和燕夫人他们两个可能还尚在千里之外,暂时赶不回来,也是自然的。再说,他们不是已经派人送了傲鹰堡珍藏多年的一对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来给我们家少儒作新婚贺礼的么?”秦远淡淡地笑了笑,喝了一口手中捧着的茉莉香茶,不急不徐地娓娓劝道。
这盈盈,虽然已经是四个大孩子的娘亲了,可那急性子,却还是跟二十几年前一个样,一点也没有变过。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总是会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惹人怜爱。
“切!夜明珠算什么,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水喝的,单单就是摆在那儿给人看看的而已,最多就是省了几个灯油蜡烛钱罢了,我还不稀罕呢!简直是太过分了,随便拣个什么东西就用来打发我们,下次若是让我抓住琳琅那死丫头,看我怎么骂她!”柳盈盈把那对她明明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贬低得一文不值之后,还在心存不满地说道。
“好了好了,盈盈,别再抱怨这个、埋怨那个的了,若是我告诉你,燕大哥和燕夫人他们两个虽然没有亲自来,但是他们两个的儿子,却早就已经到了这济世山庄之内的时候,盈盈,你会不会觉得心理平衡一些?”秦远终于忍不住笑着向柳盈盈透漏了他早就发现了的秘密。
“痕儿?你是说痕儿?!”柳盈盈在秦远耳边忍不住低声惊呼而道。
什么?痕儿他早就来了?!
“夫君,你是说,痕儿他早就已经来了,那,为什么看不到他?”柳盈盈一把放下手中的茶杯,诧异地问道。
“他易了容,其实他一直就在我们两个的眼皮子底下。而且,若是我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两枚不易察觉的、兀然打中玄隐门的玄武护法和五岳盟主司徒宇云、迫使他们结束混战的落叶,也正是痕儿他所发。”秦远简洁地解释道。
“啊?!夫君,既然痕儿他已经易了容,那你怎么知道,现下在我们济世山庄里面的这么多个人当中,哪个是痕儿?”柳盈盈继续追问道。
“盈盈,你别忘了,老夫我——在这江湖中,好歹也被其他的江湖中人称做一声‘药王’吧?痕儿那把人皮面具黏合在脸上的技艺,虽然很是高超,一般的人根本不会看得出来,但是我好歹也跟药物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这等的技艺,我还是看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