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无言,我又彻底地无言了。
“老板,你这店可也有制作成衣的生意?”李若寒从袖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了掌柜柜台上面,继续问道。
“有,有!公子想要做什么式样的?”望着那张银票,那布店老板的双眼已经眯成了标准的美元符号,忙不迭地应道。
“按照现下最流行的式样,各做一套吧!不知这五十两银子可够?”
“够了、够了!”
“什么时候可以来拿?”
“小的现在就让店后的女工们放下手中所有的活计,连夜给公子您赶工缝制衣裳,最快明日一早就可以把公子您要的新衣裳送到公子府上!”那布店老板信心满满地拍胸脯保证道。
“可是,今夜亥时,(注:亥时,指晚上九点钟。)我们就要乘船离开有德镇了,这怎么来得及,还是算了吧!”我仍然不死心地在一旁装作为难地柔柔插了一句进来。
“娘子请放心。老板,今日日落之前,可否能赶制完这衣裳?”李若寒趁机把手搭在我腰上,安慰我道。又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落在了掌柜柜台之上。
“可以!当然可以!完全没问题,一切都包在小的身上了,公子您住哪里,小的一定会在日落之前……”激动得差点没当众手舞足蹈起来的布店老板,连忙抢过银票,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
一旁,是李若寒胜利的微笑。
晕……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是太浪费了!”在我们两个高涨的购物热情,噢不,确切一点来说,是在李若寒他自个儿高涨的购物热情下,我们今个儿买了一大堆东西和女孩子用的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嘀咕道。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呀月儿?”李若寒好心情地低下头来望着我的脸,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若寒你未免有些太浪费了,不知民间疾苦!”我小声答道。
“月儿……”回到了船室内,李若寒一把把我拉进怀中,亲昵而道,“朕与你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一起出来逛街,你就别再计较那么多了,今日我们所花费的银两,可能还不够现在呆在宫中的那些妃嫔们一天的脂粉花费呢!”
“那有什么,你的那些妃嫔们花费再大又如何,反正你也养得起。”我继续小声嘀咕道。
“呵呵,原来是月儿又打翻醋坛子了?放心罢,朕已经答应过你,以后再也不会有了,那省下来的巨额开支,就充作军费,你看可好?”嘴角浮起一丝笑,李若寒继续说道:“来,月儿,朕与你挽发,试试朕给你新买的那些发钗吧,你戴上它们一定很好看!”说罢,便扶我至梳妆镜前坐下。
无奈地看着镜中自己稍显苍白的脸色,水袖下面藏着的双手,不禁偷偷地捏成了拳头。
我的计划成功与否,就在今晚了。
过了今晚,我将不再是曦月郡主、不再是瑾月皇后,也不想再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月修罗,我仅仅是……想做回我自己——赵曦月而已。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应该被改写为“有钱能使磨推鬼”才对。日落之前,那几套按理说最快也要在明日一早才能赶制好的月牙白色的衣裳,就已经被人给送了过来,金钱的威力果然是立竿见影。
“来,月儿,不试试这新衣裳?”船已经开动,开始离开邶州的这个小镇,我与李若寒共处在我原来的那间宽敞得与一般房间无异的船室里面,李若寒瞅了瞅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上的几套新衣裳,笑着问道。
“我……好吧!”我本来想随便找个接口搪塞过去,让他快点儿离开我的房间的,但转念一想,又忽地应道。捧了一套新衣,走到了屏风中间。
“若寒,你觉得,月儿这样穿,好看吗?”换上了那套新的月牙白色的衣裳,我少有的在自己的双唇上新抹了些鲜艳的胭脂,巧笑倩兮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缓缓踱步至李若寒跟前。
“太美了……”眉若远山之黛,眼似春波秋水,肤若凝脂,鳃凝新荔,唇若施脂,齿如编贝,一袭月牙白的衣裳衬得她愈发的清丽无双,而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淡淡地透出如樱桃般水嫩的诱惑,直惹得他忍不住上前一亲芳泽,全身上下,竟好似若隐若现地散射出一圈夺目的光芒出来,笑靥如花,明艳得不可方物。李若寒不禁有些看痴了,口中喃喃地赞赏道。本来就知道自己的月儿是极美的,但此时,稍加打扮的她,比起平日里面陪在他身边不施脂粉的她,更是美得摄人心魄!
“若寒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月儿干什么?平日里面看月儿还没有看够么?”我低下头,轻轻地娇嗔道,微微地张嘴,用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进而缓缓地顺着下唇的纹路向里面滑,贝齿划过下唇,慢慢收回去,似是沾了唇上不少的胭脂入口。小小的一个动作,香艳娇媚之态,便油然而生。
“月儿!”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李若寒便一把快速地把我扯进怀中,重重地吻了下来,肆意地攫取着我双唇的甜美,尽情地品尝着那胭脂的香甜滋味,两人的身躯都皆重重地倒在了一旁的床榻之上,灼热的男子身躯覆了上来,压得我无法动弹半分,一只手钳制住了我的双手,另一只手急不可耐地抚过我的身子,最终落在我的腰际上,飞快地扯落了我的腰带。忽然,迷蒙地半阖着双眸,尽情地强吻着我的李若寒,两眼中的灼灼光芒忽地一闪即逝,进而完全闭上了双眼,整个人瘫倒了在我身上。
我冷然一笑,翻过李若寒的身躯,从他的身下抽身而出,立马从我的衣袖中取出了一方雪白的丝帕,把口中含着的胭脂连同着唾液一齐尽数吐出,然后重重地擦拭了自己的双唇好几次,把双唇上的那些残余的胭脂通通都擦拭掉,顺便也彻底地抹掉了李若寒残留在我身上的所有属于他的味道。
李若寒啊李若寒,想要品尝我嘴上的胭脂,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这胭脂里面含着的那蒙汗药的剂量,足够你一觉睡到天大亮的了。
整了整自己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裳,我从里衣中取出了我的白色凤凰面具,戴在了脸上,遮住了那一脸的讽然笑容,没有再看昏睡在床上的李若寒一眼,我轻盈而绝然地飞身一跃,立刻融入了窗外那无边的漆黑夜色当中。
李若寒,虽然我曾经也为你心动过,虽然我承认自己也曾经爱上过你,但是,我却永远也不会留在你的身边。因为,你的爱,实在是太不可靠,也因为,我心中最爱的那个人,始终都不是你。
李若寒,我走了,但你放心,我不会就这样不告而别的,我会给你一个,让你终生都难忘的告别仪式的。李若寒,我已经帮你消灭了邶州这里大部分的兵力,帮你扫除了邶州这里大部分的障碍,但接下来你要攻灭的,是济州,你将要面对的,是我的义父赵景天、是我玄隐门众多的精良弟子,你自求多福罢,这世上已经再也没有瑾月皇后了,一边是你,一边是我的义父,无论结果如何,我赵曦月,都不会再插手了。
船外,水波轻点,轻柔的涟漪晃晃悠悠地向四处拂散,在那昏黑得没有月光的暗夜之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邶州,有德镇,逶迤客栈。
一支上好的白云紫毫,在雪白洁净的宣纸上淋漓尽致地挥洒着,行云流水,入木三分,铁划银钩,泼墨淋漓,不一会儿,一张承载着厚厚的思念的信笺,便静静地躺在了那张紫檀木的书案上。坐在书案旁的写信之人呆了下来,仅仅只是痴痴地看着信笺上莹润的墨迹一点点地变干凝结,最后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信笺叠起,装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信封内,再把那信封放入怀中,不禁又苦笑。
就算,写了那么多封信笺又如何?
除了在那一个又一个的信封上写上“月儿”二字之外,这些信笺,根本就无人可托,无处可寄,就像他的一颗心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寄托。
月儿,一次又一次地来找你,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绝望,是你在躲着我么?是你已经厌倦了我、不再想要留在我身边了么?但是,无论如何,你也让我,再见你一面好么?
月儿,我多想……再见你……哪怕是一面……
颓然落入座椅之中,心依然好似受了鞭笞一般、无可抑制地在一阵阵地抽搐着、一阵阵地颤抖着,燕无痕不禁紧紧地抓紧了座椅两边的扶手,却还是痛得无法自拔。
想不到,我燕无痕,也有为了一个女子变得如此颓废的一天。
但是,那又如何?爱上了,便是爱上了,这世间其它的一切,对我来说,也都变得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