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了低头，并没有说话，让他进了我的房间，然后在后面关上了房门。想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问了一句，“若寒……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看到了。”李若寒低头凝视着我，手缠绕上了我的腰际，“对朕，月儿还是那么害羞么，月儿身上……还有哪一处，是朕没有看过、没有摸过的？”用手挑起我的下颚，李若寒暧昧地望着我的双眼，轻佻地说道，另一只手开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缓缓地上下游走抚摸起来。
“你……”我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李若寒，你……你实在是太可恶了，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你不要碰我，你的脏手不要碰我！我不顾一切地猛地挣脱了他，背对着他，脸色苍白，紧紧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痕来。
“月儿，朕……朕并不是有意要轻薄你的……”见我已经生气，李若寒顿时慌了手脚，连忙从后面抱住了我，好像生怕我一时想不开会去跳江自杀一样，口中连连道歉道，“月儿，对不起……对不起……朕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见身后如此骄傲、如此尊贵的一个帝王，竟然低三下四地向我连连道歉，心又蓦地软了下来，我轻轻地转身，凝视着他深情的双眼，口中淡然而道：“若寒，你不必这样，月儿一点也没有生你的气。”
“那就好……”李若寒像个孩子一样露出纯净的、真心的笑容来，与刚才邪魅的表情大相庭径。
“若寒今个儿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我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问道。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差点吓死我了知道不？以后做事情要准时一些好不？
“因为……朕心中挂念着你，于是便早早地与众位将领们商议好军事，急急赶回来了。”李若寒又是毫无预兆地一把打横抱起我，轻柔地放在床榻上。
“月儿，你今晚……可愿意……与朕亲近？”李若寒断断续续地问道，身体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双唇就要吻到我的身上来。月儿，你可知道，自从几个月前朕把你从肃清宫带回祥凤宫的那次以后，你便再也不肯让朕再碰你一下，你可知道朕是多么的渴望你……
“若寒，我……”我实在是不想再说那个已经至少说了几百次的理由了，现在别说你已经听厌了，连我自己说都说厌了，拜托，别逼我！
“朕明白了，月儿今天已经很累了，对么？”见我不自然地节节后退，李若寒仿佛了然一切般地露出一个苦笑来，自嘲地说道，本来准备顺手探进我的衣内扯落我的衣裳的手，也只是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脸上，摩挲而过。“既然累了，那么便早些歇息吧！”宠溺地吻了吻我的额头，李若寒便在我的身旁躺下，为我拉上了丝被，开始久久地凝视着我。
若是在平时，我肯定会是装作看不到，直接闭上眼睛当他不存在似的熟睡过去的，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心里面竟蓦然地横生出几丝的愧疚来，毕竟，按照我和念奴原定的计划来估计，今晚，应该是我陪在李若寒他身边的最后一晚了。明天，在他的世界里面，从此再无瑾月皇后这个人的存在。
不知为何，我忽地想起在武侠大师金庸先生的巨作《天龙八部》里面，乔峰哄阿朱睡觉的那个场面来，于是便把原本打算紧紧地阖上的眼眸，又缓缓地重新睁了开来，学着那阿朱的对白，问道：“若寒，月儿睡不着，你可以唱支歌儿给月儿听听么？”
“这……”李若寒听后明显地一愣，进而有些尴尬地说道：“朕一个大男人的，会唱什么歌啊？”实在是有够经典，呵呵，跟那乔峰的回答居然几乎一模一样。
“那，若寒可以给月儿讲个故事么？”我像个孩子似的娇憨地继续问道。
“好吧……”李若寒思索了一会儿，便絮絮说道：“传说中我天乾王朝，有这么一对皇帝和他的皇后，他们两个的经历颇为不同寻常。那皇后原本是个前朝的将军之女，但因为那位将军后来遭人诬害，于是便被发配充军，那皇后一开始也被强迫卖入了我天乾王朝临海茉滨城的烟花之地内，以卖艺为生。有一天，那皇帝化装成一位翩翩公子，明查暗访地去到了那茉滨……”
“若寒，什么是烟花之地，是专门卖烟花的地方么？”稍稍打断一下，我问了个很白痴级的问题，因为我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故事。我觉得，这个故事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传说中的故事”，而是另有文章。
“烟花之地……呃……便是那些青楼画院之类的地方……”李若寒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呀！这……”听到这个身为标准的良家妇女本来不应该接触的词语，我马上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忽地又小声地说道：“男人要消遣的时候去那种地方……也是……很正常的，但是……那公子按理说应该不会去那种地方才是……”
“哦？为什么？”李若寒挑了挑眉，问道。
“因为那公子不是一代帝王吗？身为一个皇帝，本来就有后宫三千，个个都是绝世美女、绝代佳人，他爱宠幸谁便宠幸谁，还……还用得着去那种地方么？”我理直气壮地答道。
“你呀，又在拐着弯儿骂朕了！”李若寒听出了我话中的指桑骂槐，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子。“还是先听朕把这故事说完吧！”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青花瓷，果然是青花瓷……
我敢百分之百的肯定，李若寒今晚所说的这个传说中的故事中的帝后二人，其实就是先皇和苏太后，所有的条件和线索都完全地吻合，怪不得当时苏太后听我弹唱完这首《青花瓷》之后，双眸明丽含水，一道晶莹的泪痕划过了她的嘴角。且不说这词儿本身就写得绝妙，活像是专门为先皇和苏太后他们的经历所创，单单就是那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就带有先帝的名讳“李若青”中的“青”字，怪不得苏太后当时听了，会那么的感动，原来当年她和先皇之间还有这么一段鲜为人知的传奇性故事。看来我当时的这宝，押得还真是太对了。
“人皆逃不脱生老病死，最后，那皇帝因为操劳过度，先那皇后一步逝去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携手走过了这一生。月儿，你说，我们两个，会像传说中的这对帝后一样，平平安安、相亲相爱地走过这一生吗？”终于把那故事说完，李若寒两眼深情而专注地看着我的双眼，问道。
“若寒，你所说的这对帝后，其实就是指先皇和母后他们吧？”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反问道。若寒，对不起，不会的，我们不会再有机会携手走过今生了，因为我的心，并不在你的身上。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个残酷的消息告诉你，当现实的打击向你袭来的时候，希望你……不要怨恨我！
“朕的月儿，真的是好冰雪聪明呢！”爱怜地轻抚了抚我的脸，李若寒稍稍带着些惊叹地赞许道，“月儿，朕多么希望，朕可以向自己的父皇一样，一生一世，都只爱母后一个女子、只宠母后一个女子般的爱你、宠你，月儿，你可知道朕真的好爱你……”
当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的那一刻，我心里面猛地一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我急忙也闭上了眼睛，不让泪水滑落。你爱我……你说你会爱我、宠我一生一世……可是，当你知道了我另外的一个真实身份的时候，当你知道了我其实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蛇蝎美人的时候，当你知道我就是杀害了你那么多的妃嫔甚至是你那还没有成型的孩儿的凶手的时候……你还会说爱我吗？恐怕，你只会对我下“见者诛之”的诛杀令罢了，恐怕，你只会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罢了……那个时候你还会说爱我吗？若寒，现在的你，可以不明就里地爱我，可是纸终究都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的，到时候，我们之间，又应该何去何从呢？倒不如，早早地分开罢！
“若寒……”我半阖着双眼，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喃喃地唤道。现实是残酷的，实在是不想就这样活生生地直接面对现实，只好用迷迷糊糊的样子，蒙混过去。
“月儿，告诉朕，你也爱朕好么？告诉朕，你今生今世，都不会离开朕好么？”李若寒轻啄着我的双唇，仿佛诱惑般的等我说出我的誓言，但是我像一个了无生机的布娃娃一样沉沉地睡了过去，“月儿，月儿？……这么快就睡着了呢。”轻叹一声，李若寒把身上的丝被再往我这边拉了拉，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我，伸手搂住我的腰肢，仿佛护着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下颚刚好轻轻地抵在我的头顶上，也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