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手中的密信告诉他朝中派遣的人物已经出发前往了牙城,掐指算了算时间,大概也就在最近几天。随手将信件扔到火盆之中,丝的一声,信件便点着化成了飞灰。向着屋外望去,屋外鸟语花香,看不出来是刚刚经历过大战的样子。原本已经残破的大院经过几天的修缮也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
此时在牙城城外,京城的来使已经能够看到西北的荒野,不同于南方旷野的粗犷景色,马车稍微的快一些便可以看到漫天的黄沙遮蔽天空。
“还有多久可以到达牙城?”一声温和的声音从一辆巨大的马车中传了出来
坐在外边赶马车的车夫,右手扬起着鞭子,一鞭鞭狠狠的抽在马背上,回身答道:
“大人,大概还有半个时辰”
车马内只是轻微的嗯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烟尘滚滚,漫天的黄沙伴裹挟着马车,旁边伴随着一大队手持兵刃的骑士,黑铁的外甲在耀眼的阳光下格外的引人注目。就在这青黄的草地上,马蹄声和咕隆隆的车轮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将飞在树枝上的麻雀都给惊扰走了。
远远的便能够看到裹挟着黄沙的车队,和飘扬的紫金花旗,牙城上的卫士看到紫金花旗帜在狂沙中飘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立刻放下铁幕打开了牙城的大门
马车没有停顿,没有做任何该有的文书交换,便径直向着城内奔去。一声轻轻的哼声从马车内传了出来,车内人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牙城军备如此松散,若我是敌军,只需要凭借这么一块龙旗便可以轻易的攻破这样的城池,这些时日整军的似乎是王子殿下,这般松散,此人也不足以为陛下的忧患吧”
喃喃自语就这么戛然而止,均匀的呼吸声又从这一座轿子之中传了出来
赵良穿上婢女准备好的衣物,又唤来外边的侍女准备了一些粉黛,朝着脸上涂抹了一圈,对着镜子照了照,还不忘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细节,等到这些粉末在脸上涂抹的均匀了,让白皙红润的脸蛋变得苍白,和病态,这才满意的向着左右笑了一笑,说道
“我这样可好看?”
侍女左右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胆子大一些的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好看,殿下,就是殿下比平常更好看了一些”
“哈哈哈,本宫知道!本宫从来都是美的”
赵良一边笑还不忘一边在镜子里左右的来回转了一圈,直到自己也很满意才不紧不慢的对外边的侍卫说,
“”朝廷的胡部堂可是来了?““
““是的殿下,刚刚守城的卫兵说有大量卫队簇拥着龙旗马车进了城,想必就是胡部堂的部队吧”“”
赵良眉毛一挑,带着些笑意吩咐道
“那便请来胡部堂吧,本宫相信胡部堂有很多话要和本宫说呢”
赵良很清楚这周边的情况,胡部堂到了郊区三十里开外他这里便已经拿到了信件,提前知道了事情,这城门也是他要求打开的,他也清楚,这样做会让到来的胡部堂小看了自己,但这不是件坏事,现在就是再乱世的边缘,他不能够让来人知道自己究竟对这支边关军队有多少的控制权。
自己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只是想要转移一些当今太子的一些注意力,只要没有掌握足够多的军权,想必太子不会向自己投入太多的目光
燕国是这么一个国家,表面上是他和另外一个弟弟,还有现如今的皇帝三人在争夺皇权。但却并非如此,燕国有着比较独特的世袭制度,每一任的皇帝都会无论嫡庶一块土地,在这块土地上王子有非常大的权利,除了外交,王子甚至可以调动地方的军队。而除了亲王的势力,地方还有不少实际上的诸侯,诸侯是地方的官僚体系构建而成,这些官僚和地方的地主相互勾结形成了非常难缠的地方势力,这种势力让地方的亲王,甚至是中央的皇帝都要畏惧三分。
就说现在的牙城,也并非一团死水,赵良感觉,有些人物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不说别人,就说那尚书令赵世华,昨天那副不配合的模样,还以为自己没看到吗。可是赵世华一是京官,二是前朝的元老在现今陛下手下不会受到重用,又为何要暗中阻挠我呢?
赵良看着蹲在眼前的侍卫突然间有些出神,心里却在想着尚书令赵世华
“现在想来,此人确实是有些问题”
“殿下,是皇城来人了,御使大人的马车”
赵良心中一跳,忙收拾起心思,换了一幅微笑的表情对着侍卫说道
“快迎接御使大人到我府上来”
随后摆了摆宽大的袖袍,收紧了自己的脚步,面带愁容的做了下来,手撑着额头,露出一幅病恹恹的样子
御使的车队来到了城主府前,下来胡中堂面色红润,一身书生打扮,一双厚实的手掌戴着一颗翠绿的玉石,面容红润看着和蔼可亲。下车后胡中堂微笑的和身边的人说道
“冯公公,麻烦带我去见殿下吧”
“中堂大人这边请”一旁的小太监冯宝脸上堆起了笑容,看着胡部堂的靴子尖眼睛和眉毛都快挤在了一起
...
刚入大殿便可以看到几块冰柱立在门前,紫金花的花瓣铺满了整个城主府,像给凯旋的将军接风洗尘,庭前一座巨大的冰棺立在了正中央,孤零零的大点门口只有皇子殿下独自跪在那里。
胡中堂看到后眼角一跳,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挤出来几滴清澈的泪水,跪倒在赵良的身后
“殿下,臣来迟了!。。”
一边说着一边手撑着地面,颤颤巍巍似乎羸弱的一阵风就能吹跑这个中年男人
赵良转过身来,他那张秀美的脸此时已经挤成了一团,泪眼汪汪,看着胡部堂,声线有些尖锐
“中堂大人您可算来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泪水止不住的向外趟去,鼻涕跟着低落了下来。
胡中堂这心头一惊,赶忙上前扶起赵良,用袍子忙不迭的帮皇子擦拭着鼻涕,声音柔和的说道:
“殿下,先帝仙逝我等做臣子的也是心如刀割,恨不得够随先帝离去。”
“但,,殿下,若是我等走了,这黎民苍生又能托付给谁呢?每每想到此处,臣等都是痛苦万分。臣相信先皇帝也是这么看待的”
胡中堂言辞恳切,大手拍在赵良的背脊上,一手拂去赵良还未干涸的泪水
但此话又是半真半假,胡中堂心里还是不免看轻了眼前的皇子,临着大事却哭的像个孩子一般,这样的心态又如何成事?到底是在羽翼保护之下成长的皇子,遇到事情还不如在边关历练过的三皇子殿下。心头如是想着,胡中堂已经想好这次回去该如何回复太子殿下了。
二皇子这里虽然看起来没问题,但三皇子那里恐怕就是暴风眼了吧,三皇子虽小但却早早了统领了燕北十三州,上下精兵强将不少。若真作乱起来还未真正掌权的太子殿下恐怕不能够抵挡的住。
轻轻抱着皇子赵良,等着赵良的哭声渐渐的下了下去,胡中堂才开口道
:“殿下节哀吧,先帝去世已成事实,现在天下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我们要辅佐太子登基,来振奋人心”
看赵良没有反应,中堂又继续道
:“太子希望殿下尽早启程回京,将陛下遗体归入京师,葬入皇陵。”
“一切都听胡中堂的安排!”
赵良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一脸期期艾艾似乎打不起任何的精神
胡免看太子这个样子,只是轻叹一声,又劝慰了几句,便抬手向太子告辞,准备开始善后的事宜,临走之前还不忘回身向太子长鞠躬,郑重其事的对太子说道;“黎民苍生,未来就要依托殿下和陛下二人了。”胡中堂说完这话偷偷看像赵良,看皇子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只好摇摇头,一步登上马车,带着侍卫们一起离开
看着中堂的队伍走远,赵良渐渐抬起了头来,眼角的泪水早已干涸,眼身也恢复了锐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回了房间,而且吩咐门房没有命令不得打扰
回到房间,赵良这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封温热的信件,信上雕画着一只雄鹰,紫金花瓣洒落在信上,没有写从哪里来,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望在皇城与兄长一会”
手握着封书信,赵良冷笑一声,想了片刻,便将手中的信件随手丢到了火盆之中,随着一道青烟的燃起,这一封书信的内容从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