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和陆师姐走在一路?”这时,一旁忽有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薛辞抹了抹眼,对面前的青衣女子行礼道:“拜见仙师。”
薛辞花瓣落下之时,他就见得这方城墙上有一些人,其中离群独立的有三个青衣人,气质脱俗,卓然不群,俨然正是三位仙师。
“嗯,你为何跟陆师姐在一路?”
“她来救人,自然得跟我一路。”
“救人?谁告诉你陆师姐是来救人的?”青衣女子讶异道。
薛辞怔道:“难道不是?”
青衣女子道:“我等十二人才是来此布阵护城,陆师姐是有伤在身。”
见薛辞发愣,青衣女子叹了口气,道:“想来是陆师姐宅心仁厚,看不得你等凡人死于非命,故而出手相助。”
放屁放屁!
薛辞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明白,这陆师姐绝对不是什么宅心仁厚之人,不是自己,她决计不会动一根手指。
此时其余两位青衣人也走了过来,其中一名说道:“叶师妹,你和这人在说什么?”
叶师妹道:“见他与陆师姐一起过来,心中好奇而已。”
那人道:“你可问出什么来了?”
“没有,他也不知。”
“嗯,这也是自然。陆师姐仙姿玉质,最是不喜凡尘俗世,此番若不是……只怕也不会来此,可她却万万不会和他们有所多言的。你连这点都看不透,知微见著,看来还是思虑甚少。这样下去,只怕入不得内门。”
叶师妹道:“任师兄所言甚是。”
“走罢,虽然陆师姐不说,但我等既然在此,应去为她护法。”
“是。”
薛辞听了半天,见别人自己说自己的,压根眼角没再瞥他一眼,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去插话。
但他们这两人讲的陆师姐,跟自己认识的那个老太婆,怎么感觉不是一个人?
仙姿玉质?那受虐狂老太婆?
她话少么?不少啊,一路上没少跟自己顶嘴,非要狠狠训斥方才听话。
不多时,那白衣人从入定中醒来,见几个青衣人围着自己,一张老脸上也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青衣女子道:“外门弟子叶轻昙见过陆师姐。”
任师兄也说道:“外门弟子任风势见过陆师姐。”
“外门弟子何涛,见过陆师姐。”
白衣人淡淡“嗯”了一声,旋即站起身来。
任风势眼角偷偷瞥着这位在仙宗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九世仙缘陆还玉,心儿扑通扑通直跳。
也就是在这次大灾之中,机缘巧合之下,自己方能离她如此之近,换做平日,只怕她站在山巅,自己连山脚都进不去。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此番不想法子与陆师姐拉个亲近,日后想起来岂不悔死。
见她起身往一旁看去,任风势立刻说道:“陆师姐伤势未愈,此番仙履涉尘,是否有事需我等效劳的?”
陆还玉只字不语,举步向一方走去。
任风势心有不甘,又道:“我等虽道行浅薄,但陆师姐只要开口,无论何事,定然全力以赴。”
陆还玉走到薛辞身边,道:“我好了。”
薛辞见那三名青衣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却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一时有点疑惑,问道:“他们找你有事?”
陆还玉淡淡道:“无事。你究竟还救不救人?”
薛辞见她老脸上又摆出一副欠骂的表情,不由眉头一皱,习惯性的想要开口骂人,但一旁有人,他也有所收敛,只是没好气的道:“方才是我等你,还是你等我?怎么听上去你还挺委屈的?”
“大胆!”
任风势大喝一声,踏上一步,道:“你这凡人,真是好大胆子,竟然如此跟陆师姐讲话!陆师姐,我方才就见他神色不对,似乎对师姐你颇有腹诽,需不需要我现在就把他杀了?”
陆还玉瞥他一眼,轻道:“滚。”
任风势一怔,对陆还玉的反应有些始料未及。
薛辞在一旁听这高瘦个儿一张嘴就要把自己给杀了,换做平时也就罢了,此时他心情本就极差,而且白衣人的态度他看在眼里,料想对方定然不会让自己有事,哪里还忍得下去。
“你是谁啊,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在心里想什么?”薛辞大声骂道,“叫你滚,你听不见?”
任风势大怒,袖袍一拂,身边忽有无形风起,卷起地上尘灰,在他身边环绕,仿佛下一刻即要将薛辞卷起,抛入墙下深水之中。
陆还玉“哼”了一声。
任风势骤然飞了出去,跌在丈余之外。
她又将那片花瓣放出,化作浮于空中的盈盈一舟,对薛辞道:“走吧。”
薛辞本想痛打落水狗,但也只好罢了,瞪了任风势一眼,就踏花而上。
花瓣盈盈飘起,两人眼看就要离开此地。
薛辞转过脸去,却没看到,身后突然有一丝如丝如缕的浅淡黑气弹起,在这白日里显得极不起眼,它呈一条直线,瞬间越过咫尺之地,射入了他的体内。
陆还玉回首瞥了一眼,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催动花瓣,霎时与薛辞去得远了。
之后整整一日,薛辞与陆还玉在一直飞来飞去。
尤其是之前未去的城外,两人在那尸海之中翻来覆去的找,救了几个尚有一息尚存的人,但却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活下来。
陆还玉时而会寻一地坐地调息,薛辞却一秒钟也未曾阖眼,直到第二日的日暮十分,他们在城内外寻了许久,也没能再在水里找到一个活人之后,薛辞也只好黯然作罢。
陆还玉将他带回巡天司,许求道、瞿天罡等巡天司的众人见他们回来,皆脸色复杂,一时无语。
那片花瓣在青云城上空盘旋良久,几乎无人不见,薛辞大呼小叫的声音,更是在这一天一夜之内传遍了青云城内的大街小巷,各处大声祝祷红衣仙师福寿永享的声音,连他们这儿都听得见。
这薛小鬼……该入仙门。
巡天司内,无论之前跟薛辞关系好坏,但此时心中皆作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