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类？”
“哼。半人类是人类与他族结合的产物，介于人类却不属于人类的可怜虫。他们在力量方面压倒性强于人类，却得不到人类的认同和接纳。”
阿尔顿扳着穆林的脸又摸又捏。
“额头没有倾斜，下颚不突出，牙齿也不外露，不是半兽人。眼睛不是绿色，也不是半精灵。你到底是人类和哪个种族结合诞下的？”
“我是人类。”穆林说。
“你母亲是人类？”
“是的。”
“父亲是哪一族？”不等穆林回答，阿尔顿开始猜测。“龙族？矮人族？难道是魔族？”
“我的父亲也是人类。”穆林无奈道。
两道明显怀疑的目光射过来，阿尔顿和玛拉不可思议的反复确认。
“父母双方都是人类？”
“往上也没有其他族？”
“不管往上追溯多少代，都没有其它种族。”
地球上只有人类，她的父母祖先要到哪里去找其他种族混血？
“阿尔顿，你能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吗。那种明明父母都是人类却生出个非人类的眼神。”
“抱歉。”他撇撇嘴，似乎在自我催眠。
“好吧，你是人类。”
“……”这语气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听着像在骂人。
她明明身为人类，为什么非得被人质疑人类的身份？
她要怎么证明自己是人类？
不就是一个脑袋，两只胳膊两条腿么，难道她还多长了？
穆林愤愤的咬着面包。
人嘛，酒足饭饱之后就容易犯困，她想睡了。
看吧，人类的惰性这么明显，还非说她不是人类。这两个朱朱西特人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人类的本质。
“喂，人类。你要去哪里，或者该问你从哪里来？怎么会出现在莫格尔森林？”
阿尔顿盘膝坐在穆林前面仰着脸看她，似乎想要和她这个古怪的人类聊一聊。
“嗯？”
大概是吃撑了，也可能是果奶酒的后劲比较大，穆林的反应有点迟钝。
阿尔顿不耐的重复道：“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穆林推开车窗，伸出头去看外面。
远方白银蔽空，若隐若现。
她指着那处天空，“我要去那里。”
阿尔顿跟着探出脑袋，看着穆林指的地方，瘪嘴。
“我和玛拉要去奥斯菲尔，和那里是反方向。接下来你得自己想办法，我们不可能带着你。”
“奥斯菲尔？”穆林下意识的重复。
“嘿~玛拉快看！连奥斯菲尔都不知道，还想伪装成人类。”
“我不明白，知不知道奥斯菲尔和是不是人类这两者间有什么必然关系。”
穆林试图解释，但阿尔顿的表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相信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
玛拉觉得是时候结束两人无意义的对话。
她轻声打断，“奥斯菲尔是艾西布鲁大陆上最大的城市之一。在那里基本上能遇到所有种族，它是大陆上防御最强，也是最安全的三座城市之一。现在这个时间过去刚好。”
“那里有许多稀奇少见的东西。”阿尔顿摸着挂在脖子上的小袋子，笑容狡猾可爱。
“买卖做事都很方便，贸易高度发达。奥斯菲尔是朱朱西特人最喜欢的城市！”
穆林想了想，说：“我也跟你们去奥斯菲尔。”
“你去干吗，把剩下的毛发剃光卖掉？相信我，你去那儿什么都干不了。”她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已经在他口袋里了，阿尔顿十分嫌弃带着一个无能看起来又愚蠢的人类。
他可一点儿都不喜欢人类！
“找人。”穆林说。
阿尔顿按着脖子上的口袋，瞪着那双黑色的眼睛。贪婪的念头不断从心底冒出来，或许这两颗黑色的眼珠也可以和头发一起卖个好价钱。
当然，分开卖说不定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知道有些人类贵族喜欢收藏颜色漂亮的眼珠。虽然在他看来，黑色的眼珠并不好看，但足够稀有。
不过，有这种癖好的人类还真是变态。
还有些高阶魔法师会高价求购某些特定种族的头发，比如精灵浅金色的头发，在暗地里一直是难以想象的高价。
这只人类罕有的黑色头发一定能博得魔法师的喜爱，花高价钱买下来。或许两颗黑色的眼珠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没问题。路费和餐费你用什么支付？”眼珠！只要两颗眼珠就足够了。
穆林想了想，歪头问到：“我不是已经付过了吗？”
阿尔顿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穆林的意思，他噌的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
“你！你这是诈欺！狡猾的人类！”
他双手按住脖子上的袋子，不断退后，直到整个背部贴上车壁。
穆林有些想笑，忍住了。她把手撑在腿上托着脸，笑得明朗。
“我不觉得哪里狡猾。”
她眨眨眼睛接着说：“你想要带我去奥斯菲尔的酬劳，这没问题。不过，我相信之前交易的头发已经完全足够支付我们之间产生的一切费用。”
见阿尔顿防她像防备捕食的狼，明明已经退无可退却还是要逞强的瞪着她，穆林实在忍不住笑起来。
她双手用力一撑朝阿尔顿扑过去，压住对她来说娇小可爱的朱朱西特人。穆林笑得完全停不下来，整个车厢里都是她的大笑声。
她抱着阿尔顿滚了两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不会拿回头发，也不会给你眼睛。但我希望你能带我去奥斯菲尔，你会答应的，对不对？阿尔顿。”
“停下！给我立刻停下！”
“哈哈~阿尔顿，同意吗？”
无论他怎么用力挣扎还是大声咒骂都毫无用处，这个可恶的人类就是不放开他。
他的脸憋得通红，不知道是气极还是被折腾的，只能恼怒道：“停下！滚开！”
“阿尔顿，答应吧。”
玛拉无奈的看着滚来滚去，又笑又叫的两人，未免被波及她只能团着身子尽量躲在最里面的角落。
“放开！带着你的眼珠滚开！”阿尔顿吼到。
穆林揉着笑疼的肚子靠着车壁慢慢呼吸。
“阿尔顿，你真倔强。”
贪婪是蛇。她在心里低声说道。
“Ehoyow!”
“Ysi havazehaan!”
“Zinkeesik!”
阿尔顿愤怒的瞪着穆林，用族语不断咒骂。
穆林听不懂阿尔顿说的语言，转头看向一直把他们的行为当做友好玩耍的玛拉。
“他在用朱朱西特语发泄愤怒。要我翻译吗？”
穆林的脸笑的很疼，她揉了一把说：“请翻译成最直白的人类语言。非常感谢。”
“屁股。”
“滚到海里去吧！”
“讨厌的女人！”
玛拉微笑着翻译道。
“唔。”穆林捂住嘴以免自己的笑声过于放肆。
“哈哈哈~朱朱西特人真是可爱！请一定不要误会这赞美。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小可爱！”
阿尔顿侧身站在玛拉后面整理被弄乱的衣服。他用力扯下快要跑到手腕上方的白色衬衫袖子，抹平棕红色的卡尔玛尼奥尔上的皱褶。
“你这个狡猾的人类混蛋！”
果然人类是最卑鄙的！
他引以为自豪的骄傲，身为朱朱西特人的骄傲，被这个人类毫不留情的践踏了！
以守护神撒默西亚之名起誓：他，阿尔顿绝对会进行最残忍的报复。赌上身为朱朱西特人的尊严！
“到奥斯菲尔城后，你立刻滚！”
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类，一定会在她身上发泄朱朱西特人最恐怖的怒火！让这个人类匍匐在地哀求着献上两颗眼珠子！
“只到奥斯菲尔。”穆林点头，不再刺激阿尔顿。
目前，她既不知道厄里斯在哪里，也去不了那片白银之上的宫殿。只能跟着阿尔顿他们先去奥斯菲尔，先搜集一些神的消息或者找到厄里斯再计划下一步。
深夜，穆林抱着毯子靠着车壁坐着。
两只朱朱西特人睡的很熟，小小的两团弯着腿抱在一起盖着一块厚毯子，粉色的小嘴一呼一吸吹着毯子边上的流苏。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她缩着腿把头搁在膝盖上，对面的阿尔顿和玛拉不知道是谁，吸溜吸溜的，开始小小声的磨牙。
穆林挪动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头把脸埋在绒毯里。
车顶灯壁里的火焰安静燃烧，车外连绵的山脉只有隐约的轮廓，暗光的蓝月看着寂静的森林。
·
一个月前，堕落地。
魔族城堡。
“嗷嗷~~受不了啦！”贝利亚捏住鼻子，气味太浓，他快忍不住了。
阿斯蒙蒂斯鼻子里塞着两颗小巧的红宝石，恹恹道：“味道变浓了，蕴含的魔力也增强不少。我体内的激素完全不受控制。”每天亢奋，也是很累的。
阿伊达尔抱着两摞文件匆匆穿过花园，气息略急。
“这些都是全国各地加急送来的文件。”他将文件摊在放着花茶饼的桌子上，“陛下再这样下去，魔族将发生有史以来理由最为可笑的暴动。”
阿斯蒙蒂斯不以为意，看也没看桌上的文件，随意道：“呵，因为睡觉溢出来的魔力太多，把我们撑爆了吗？”
玛蒙尾指轻触腰间装满金币和宝石的袋子，说：“我悄悄去把陛下弄醒，再说是阿伊达尔指使的。”
阿伊达尔：“……”
贝利亚从背后抱住玛蒙，大力卡住他的脖子。
“玛蒙，死神在看着你！”
玛蒙：“……”
“打扰陛下睡觉就是找死！”贝利亚笑的很甜，“你没有机会嫁祸给伊达尔的。陛下睁眼的那一瞬间，你就已经死掉了。”
没有理会他两的脑残言论，阿伊达尔望着花园深处喃喃自语：“三个月了。”
“释放这种程度的魔力和诱惑激素，真的没问题吗？”连他们几个都快受不了了，更不用说城堡外面那些魔力不足的族人。
“再等等吧。”阿斯蒙蒂斯忍耐道。
阿伊达尔并不乐观，忧虑道：“陛下最长睡了三百年。现在才刚过百年。”
贝利亚歪着头想了想，“以前睡觉的时候好像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只有几天，不知道这次会持续多久？”
玛蒙：“之前最长的记录好像是十九天吧。在梦里发情十九天。”
“不要说那个词！”阿斯蒙蒂斯扔了个宝石打玛蒙。
玛蒙开心的接住，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族人怎么安排？”阿伊达尔导回正题，他为这件事不知道愁掉了多少头发。
阿斯蒙蒂斯皱了皱眉，“让他们继续迁徙，往堕落地深处去。等陛下恢复正常，再迁回来。”
玛蒙：“可以。”
贝利亚点头，“我没意见。”
阿伊达尔：“我去发公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