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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白鹤亮翅

秋风徐徐,吹干严冬脸上冒出的汗“嗯?关我什么事,交手的时候,你那只小白鸟不还是好好的嘛?”

周咪跺脚,生气着两腮全红,甚是可爱“还说不是怪你,这两天,我们遭遇到一只强大的白色仙鹤。若不是我的法宠白隼之前被你打伤,也不至于被那白鹤杀掉,不管,就要你赔我小白。”

原来,这周咪乃是隔壁村的小修士,与冬哥多有交集。她在随家族南下捕猎的过程中,接连几次挑战严冬失败后,心灰意冷,法宠被杀便牵怒于冬哥。

难不成,当时,学习道气之前,在洗砚池,登门挑战的人是她。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大,竟拥有能和冬哥一战的力量,同辈中了不起的修士很多呢,杜康心想。

“那还真是对不起,你们抓住那只白鹤了吗?”冬哥小拇指挠挠翻天印,满脸无奈。

“没有,鹤是仙兽种,我们这种小家族是没资格捕捉的,不过那只鹤很奇怪。”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语气充满疑惑和惋惜,不太情愿的样子,停顿片刻。

“它有些发狂,不知是怎么了,主动侵扰临近山村,伤了很多村民。家族里的神通者都拿它不下,已经联络牯牛宗和豢龙氏求助。”周咪语出惊人,在这高手如云的修道大世界,敢对平民出手的仙禽族类,杜康还是头回听说。

杜康明白,周家在御兽家族中算是小的,倒也有神通者,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驭兽手段,是周家吃饭的本事,自有其高明之处,连他们都对付不了的飞禽白鹤,必定很强。

“那如果,我帮你抓住那只白鹤,你是不是就不会怪我了?”严冬来了强烈的兴致,跃跃欲试,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或者只是想为民除害。

“真的?你真的能做到吗。要是能降服那只白鹤,我便不再扰你修行,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打不过你,也不准备再自取其辱了。”周咪眼里泛起一丝怜悯,他们这种御兽家族,往往更珍视生灵,她不希望那只白鹤死掉,也不愿看它继续发疯伤人。

事情简单说清楚,三人商议之下,向北方周家捕猎队而去。在周咪的带领下,以极快速度,已经是来到不远的隔壁小镇。

这里气氛紧张,街上少行人,皆是惶惶而归。三人看出他们的惊慌,迈步进入一家小驿馆,又见这里有一群修士在各自叹息,不少人身上缠着伤布。

“小咪你回来啦。”有人抬头看到周咪带着两位头顶翻天印的同龄修士。

“晚辈千面严冬,见过各位道友。”

“千面杜康。”

兄弟二人拱手行礼,朝着众人打个招呼。

为首的高个子修士是周家长辈,素袍高领遮住下颌,右手掌环上刻有百兽二字,也是肩头受伤。能让他们这些捕猎族人,受到这种程度伤,白鹤很强悍。杜康心里再度震惊,严冬真的能灭杀这只妖兽吗?

“是贤侄啊,你们怎么来南疆了,哦,杜康你入道了,恭喜恭喜。”这位神通者拱拱手,神色黯然,说话有气无力,杜康亦是回礼。

“周伯好,听闻你们遇到一只发狂的白鹤,我们特来相助。”严冬道出来由,向这位周伯弯了个腰。

这位神通者看了看兄弟二人,又转头瞧瞧身后颓废的族人,摇摇头“你们是千面一族接班人,地为尊崇,好意我等心领。只是那种级别的仙禽,不是我们能面对的,还是等上面的人来了再说吧。”

家族神通大行其道的当今,宗室少主的身份往往很敏感,因为这些事情闹翻的家族也不在少数。

“周伯,只有我出手,我家少主不会参与战斗。等他们派人来了,这只仙鹤恐怕将难逃一死,我们何不最后尝试一下。能降服它固然是最好的,抓不住那也没办法,不如给我们一个机会。”冬哥看看周咪,她渴望的眼神真的很想帮助白鹤。

被仙鹤击伤,周伯做为御兽神通者的师道尊严本就心有不甘,见严冬如此坚持,略有所思。遂转身叫了几个修士,十来人决定再去走一趟。

一行人鱼贯出了驿馆,径直向北翻过两座山,感觉血腥味越来越浓,要是不早点处理白鹤,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将置于危险之中。

奔跑中,周伯在旁提示道“那灵禽很灵活,它可以把羽毛当作飞箭流矢,飞行速度极快。问题在于它的飞行高度,我们很难接近,咒术无法发挥作用。”

“在那里,白鹤还在那棵树上。”周咪指着远处一株参天大树,在茂密丛林中,古老桑树数人环抱,木秀于林格外引人注意。

“就是说,如果我让它靠近你,就能完成捕获吗?这比杀它简单多了。”严冬不怀疑周伯的御兽手段,配合他才是最合适的。

“是,能接触到,我就有能力制服它。”

巨大的桑树上,浓密树叶泛黄,树枝上,白鹤独立,收起一只脚藏在厚实羽毛中,体型巨大。头顶细密红毛,长嘴尖锐,硬质长白羽毛,小腿与爪子修长,布满乱纹鳞甲。仙鹤族群并非恶兽而是仙禽,此刻却是满眼悲红。

朝着天空,很高亢的叫声,泣血悲鸣着。

“我们曾经和它沟通过,它说狈偷走了它的蛋,而且能感受到,已经被吃掉了。”周伯靠近杜康兄弟二人耳边悄悄告知,他竟然能和飞禽走兽进行交流,不愧是御兽家族的。有狈在作怪,怪不得仙鹤会显出浓厚戾气。

狈,传闻是狼和狐狸交配产生的变异体,极少出世。通常前腿特别短,走路时要爬在狼身上,没有狼,它就不能行动。这种动物异常狡猾,拥有出奇智慧,在狼群中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高耸的树杈上,仙鹤看见有人靠近,非常愤怒的瞪大眼睛。竟是忽地振翅高飞,直冲云霄,又俯身而下,白鹤亮翅,羽化万千,无数尖厉羽毛化作利刃飞速袭来。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拦住,有人堪堪躲过羽箭,脸上被刮开细小伤口。

“它已经堕落,狂暴到不可救药,抱着杀死它的心态,不要大意。”周伯转头提醒大伙。

不能再任由它继续破坏下去,严冬抽出长横刀,瞬间进入千面神通状态,体内好战的血液在沸腾。“仔细看好了,接下来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少主,这是父亲大人想要交给我们的力量。”

他总是找所有机会教导杜康,让他以最快的素的成长。

严冬五官剧烈变化,变成洗砚池观主的面容,蒲公英道术随风而起,漂浮在身体四周。横刀飞出,跃将其上,是冬哥标准的踩刀飞行。

“好手段。”能飞行的修士毕竟是少数,周家众人惊呼。

试探性的喷出几团纯白道气,那仙鹤看出飞近的严冬会是个威胁,灵活闪避错开道气打击。旋转身子,更凌厉的羽箭铺天盖地劈向御刀飞行的修士。

严冬伸手挥出大把蒲公英击中羽箭,本体则是极速向旁边闪开,在蒲公英的掩护下,另找一个角度再次逼近,白鹤却是再度拉开距离。一人一鸟在高空互相追击,时而箭雨砸落地面,这里的山头已经损坏的不成样子。

几分钟后,严冬大口喘着粗气,这白鹤太过灵动,比想象中难很多。

它似乎看透严冬这种蒲公英道术能达到的距离,总是保持着安全距离射羽毛发难。

下面的人有心帮忙,奈何插不上手,杜康死死盯着严冬,见他细心控制着道气运行。

羽箭发射的瞬间,白鹤身型不动,周伯瞅准机会,张开满弓,连射三剑直刺白鹤要害。

仙鹤轻轻让过身子,它从头至尾都很优雅。

在仙鹤后面,若隐若现,几株残存的蒲公英漂浮不定。在这几朵花和严冬之间,白鹤尖唳着停在空中,蓄力准备发射羽箭。

一缕细不可察的纯白色道气丝线,悄悄搭在仙鹤腿上。

就是现在。

严冬做将军拔剑式,大力扯动道气丝线,远处那蒲公英径直飞向白鹤,在它反应过来之前,贴在了修长干瘦的爪子上。

冬哥嘴角终于弯起小小的笑容,全身道气喷薄而出,蒲公英花朵如同漫天大雪随风而动。白鹤煽动翅膀提升高度,拉开蒲公英能到的极限距离。

嘭嘭嘭!

无数蒲公英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砸在白鹤脚上,那鹤哀鸣着一个踉跄。

“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个标记,可以延长道气范围吗?”周伯暗自心惊。

细小的蒲公英连续不断击中白鹤,爆炸出大片光芒,数根纯白色道气紧接着缠绕在白鹤身上,拉着严冬向它极速靠近。

脚下的横刀已是不稳,严冬到极限了,这种长时间的战斗消耗极大,道气和真气见底。他强行运转纯白道气,拉着丝线直往下飞来,出手一把攥着鹤的长脖子。

好精妙的手段!杜康知道蒲公英道术的难度,由衷敬佩这种道气操控程度。

“严冬,不要弄伤它了!”周咪跑向冬哥。

成了!众人一拥而上,按头的按头,掐脖子的掐脖子,绑腿的绑腿,各种束缚法术一遍遍加持,最后还是那位神通者用御兽咒语压制住了这白鹤。

“他们心存怜惜,不忍杀它,故不能降伏,我是个外行,下手不知轻重,反而成功。”严冬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白鹤,五官变幻,恢复成自己的模样,如是这般说给杜康听。

“它是你们的了。”站着只觉得头晕眼花。

“严冬,辛苦你了,这次多亏了你。”周咪眼中含泪,看他耗尽真气,此刻受着反噬于心不忍。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少主,不要着急,多看多学,闻道朝夕时,缘法天地间。我的道行还是太浅,如果父亲大人出手,这只白鹤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坐在地上,杜康将金色道气尽量传输给冬哥,做了个嘘的手势让他休息。

终于恢复了一些,严冬站起身来,将长横刀天外仙收进掌环。

“家族南狩还要一点时间,等到回洛阳以后,请你们吃好吃的。”笑起来有一个酒窝,不是很对称,偏偏十分可爱。

微风吹过,有淡雅清香飘过,严冬怔了一下,很快看向其他地方“好啊,少主需要修行,我们这样一路走回去,比比谁先到洛阳如何。”

“好,洛阳盛金,想吃什么我都请你。以后不要那么拼命,一定要小心,一路平安。”周咪看着严冬的眼神略显暧昧,有什么话想继续说下去,到嘴边又咽下,回头看了看白鹤。

“那个,其实。”

“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告辞。”严冬拱手,给杜康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留下周咪在原地,眉眼间些许失落“呃,告辞,保重。”

兄弟二人慢慢离开,杜康转头看一眼周咪不舍的身影“那个,她。”

“别说话,我心里不舒服。”冬哥前所未有的显示出悲伤情绪,他不是不知道周咪的心绪,只是有自己的顾虑。

从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两自幼一路相伴修行,相约游历,共同悟道。那些不留余力的切磋,以命相搏的战斗,两人早已心灵相惜。一直将这份情愫压抑在心底,可惜,严冬的命不是自己的,他心跳的越激烈,就越努力压制自己。

翻过几个山头,两人继续向北出发,而在他体内,几股道气乱作一团,拧成麻花。

在父亲大人允许之前,周咪可以不懂事,他却不能。脚下再次发力的严冬,突然仰头望向天空,心头剧烈疼痛,是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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