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涵舟是上古邪神？开玩笑！他可不是那个好糊弄的少年！
他冷冷地问张戴玲：“尤野是你的人，你为什么要在地下城设置那个局？你们需要一个上主傀儡？”
“据我所知，你去爨庄可是没找到地下城。”张涵舟已经显出身形，盯着张涵舟的身后，说。
张涵舟缓慢地转过身去，他的身后，是一团青云。他没在意，继续问道：“你曾经是深渊的人？李姥姥曾经和你是师姐妹？是深渊策划了杀人案？所以你才说杀人案与你有关，也有你无关？”
张戴玲却半天没有说话，她的身体在一点点缩小，但一双眼睛却紧张地盯着张涵舟，张涵舟从来没见过她那样谨慎而焦虑的神情。
他走上前一步：“妈你在干什么？李姥姥今天肯定还会来找我，这里应该是她的地盘，我……我怕我一个人控制不了她。你今天帮我一把，我答应了我姥爷带你去云城见他。”
张戴玲凄然一笑：“我糊涂了这么多年，可是，为什么会是他？难道不是深渊吗？深渊的擘是无辜的吗？”
她一边说一边在不停地缩小，已经变成了拇指般大小。
张涵舟更急了，上前一步说道：“妈，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拽。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忽然卷过来一股疯狂的热流，像是火山爆发的岩浆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扑他而来。
张涵舟已经来不及转身，在太虚幻境中遇到姥爷的那场死亡，让他对巫术有了更多的解读。他忽然明白张戴玲为什么要缩小自己了，他也学她的样子，秒变身，缩小，缩小到粒子，尘埃，不，虚无。
可只差了一步，就那么一步，他只是变成了尘埃，可尘埃也禁不住火，大火再一次燃烧起来，比在罗天一家，在鬼屋里的燃烧都要炽烈。
他被烧得膨胀起来，焦黑起来，却在火里一点点恢复出了自己的样子，不，不是张涵舟的样子，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巨大的身体。
李姥姥这回的巫术这么厉害了吗？
“妈，快救我！”张涵舟到底忍不住，喊了一句。
可是，他像是个怪物一样，在不断地伸张着自己的身体，而他的眼前，他的身底下，站着一个穿着神袍的张戴玲，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张殿。张殿的手里，盘旋着一颗红彤彤的火珠。
“姥爷？”张涵舟叫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兴奋。
姥爷正将那颗火珠对准他，一边旋转着，一边念念有词：“小舟回来，小舟回来。”
“姥爷救我！”张涵舟觉得一阵心安，不由地撒娇一样地喊了一声，喊完后，他才发觉眼角也湿润起来。
他和姥爷已经十年不见了。在太虚里到底看得不真实，这里却这么清晰有感。
张戴玲的手里是一面鼓，她以前跳神的时候常用的那面鼓，她也正对着张涵舟在敲打着。
可是，为什么他听不得这鼓声，这鼓声每敲一下都让他内心翻腾。还有，姥爷的火珠为什么在朝着他喷火？
李姥姥，不是李姥姥在作怪？
燃烧依然在继续，没有皮肉苦，却是筋骨得疼痛，也不对，是灵魂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破碎，是真的破碎，丢失。
小生命，在他的身旁一个又一个掉落下来，像是老鼠一样吱吱哇哇地叫着，迅速地窜向张殿的身旁。
“上主，请你清醒，你根本就不是张涵舟，是那缺德不死的老头，在折磨你。”有人在耳边喊着。
张涵舟看不见是谁，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这回的疼痛让他几乎难以忍受，他伸着巨型的身体，在空中摇晃着，嘶吼着。
姥爷依然还在念着“小舟回归，小舟回归。”
小舟往哪里回归，小舟都快死了！
俯仰之间，张涵舟看见了罗天一，他站在张殿的身后，眼睛饱含泪水，却用一支尖端是钢刀的笔在雕刻，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木头娃娃。那木头娃娃，正是他张涵舟的样子。
不，罗天一的刀，刻在了他张涵舟的身上。他每一次下手，都让张涵舟的身上掉下些灵魂。
罗天一，他曾创作过《我是谁》的漫画，那篇文章的主角就是个雕刻家，他的刻刀也是刻在别人身上。
这世界是怎么了？张殿，张戴玲，罗天一，这是在一起朝他下手吗？
张殿暂且不说，也许是谁假扮。张戴玲也可以不表，毕竟她从没像过妈。可是罗天一你，你在干什么？
张涵舟疼痛难忍，他感觉自己胸腔里发出巨大的惨叫声音，光这声音听着就让他感觉凄然。他颤抖着问道：“罗天一，你不是和我结盟吗？”
罗天一的手一颤：“可你是邝獝啊，你是上古邪神啊。”
“不要停下。”张殿在罗天一的身边叫嚷起来。
罗天一马上又严肃起来，认真地继续雕刻。
“你……被他们……骗了，我……不是……邪神，我……是张涵舟。”张涵舟费尽了力气，吐出了这段话。
他希望能够唤醒罗天一，他那么信任他，那么孤独的他决定以后永远依赖他了，可他怎么能连他都不认识了呢。
“上主，你醒醒啊，你就是上古邪神，你只要醒过来，他们这些把戏根本就控制不了你。”
这又是谁的声音，张涵舟听得不耐烦，他狂甩着身躯，想要摆脱。
他哭着对张殿说：“你是我姥爷吗？我想了你十年，我恨了张戴玲十年。可为什么你一见我，就要烧死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被张戴玲的梦蛊控制着啊。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我姥爷啊？”
他张涵舟很少哭，有了张戴玲的基因，他对哭很漠然，可现在他哭得断肠一样难受，燃烧让他难受得不能镇定，可他还是看着姥爷，看着那个满脸皱纹的老者，那个从小将他挂在胸前的世界上最疼他的人。
张殿根本不为所动，只是一遍又一遍念着：“小舟归来。”
他念一边，他的旁边有一个人在念道：“上主归来。”
上主归来。
忽然地，张涵舟不再哭求，他恼怒起来，即使你是我的姥爷，你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我戴上大帽子吧？
“上主醒醒，只要你醒来，他们根本就控制不了你。”
这声音像是一道邪风一样贼贼地钻进他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