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余年前,无忧道长本在昆仑山修道,得长生不老之法,其师父得道而飞升,离开之前嘱咐他下山辅佐汉国皇帝,他以国师的身份入住光明宫,协助汉国第一代君主宇文初治理国家,平定天下。
然本应该离开汉国,回到昆仑山继续修仙渡劫的无忧道长,因为一场事故,违抗师尊的命令,迟迟不归山,于是被逐出昆仑之列,永世不能得道修仙,不老不死留存世间六百余年。
无忧道长在当初还为汉国领土的元州,利用占卜之术,寻到这块好地方,打造出一个世外桃源——无忧居,带着爱徒离开尘世。
在无忧居外设下结界,又有多重机关守住入口,使得无人敢轻易闯入此地。
无忧道长精心修筑的书阁,约有三层楼高,以皇宫的木材搭建而成,里面藏有世界各地的书籍,交由大徒弟看管,让他在书阁顶层内修炼道术。
师傅有吩咐过,不准擅自前去书阁,必须要经过大师兄同意,木童只好在外面大喊大叫:“大师兄,我有事要见你。”
“进来!”
随即,门自动打开了,木童先是把头探进去,四处张望一下,才放心进去。
大师兄坐在书阁正中央的书桌旁,头也不太起来,冷清地问道:“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师兄,那房里的姐姐可是你为她治病的?”
“……”他懒得搭理,继续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翻阅书籍。
“师兄,师傅的训诫是什么?”
“不失德,不失忠,不失信。”他放下剩余的干粮,淡淡地问:“怎么了?”
“师兄,你可有脱那姐姐的衣服?”他憋红了脸,继续问:“你可有看到她的……”
男子用书敲打他的头,不悦道:“小小年纪,不可胡言乱语!我只是帮她清理伤口,可没做什么下流之事。”
“虽然你是无心的,但人家白姐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你该对人负责才是。”童儿吃痛地摸着脑袋,不服气地说:“不然你就是失德,毁了人家姐姐的清誉。”
“……”他似乎想到什么,人族好像很在乎清誉,但师傅也说过了,除了那位有缘人,就不要和其他人族轻易牵扯上关系,否则会遇到大麻烦的。
“怎么负责?”
“娶她!”
“哦,那就娶吧。”他低下头继续看书,心里也松了口气,还以为要收她为徒弟,那可是不行的,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在人间待太久了。
“诶!”木童心想:师兄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答应呀?哼,还以为能看到他为难的样子。
而东篱心里想着:娶是什么意思?我待会儿得查查看,想来是个简单的事,师傅在这里收罗了这么多书,一定能告诉他答案的。
五日后,白姝儿的箭伤好了许多,已经可以出屋走动。由于这里没有女子的衣服,她只好穿童儿找来的男子衣服,在院子走动。
童儿采完药回来,开始烧菜做饭,姝儿也帮着打下手,二人把热腾腾的饭菜盛入盘子,然后端到大堂内的饭桌上。
“你师兄为何不来吃饭?”因为前几日都是童儿送去房里,所以并不知道他是否有在这里用膳。
“他进书阁就不会出来,里面有备好的干粮,除非是他没吃的了,否则是不会出门半步。”
“……”看来是个书呆子
“白姐姐,吃完饭,童儿带你去池塘散步,那里可是我们无忧居最美的地方。”
“多谢,童弟弟。我想三日后,就启程离开。”
“这么快!童儿才刚习惯有姐姐的生活,唉……真是可惜了。”
“抱歉,我若再不回去,父亲就该着急了,以后一定会来看望你的,请你替我向你师兄道谢,来日姝儿定会报恩。”
“呃……”童儿眨巴着眼,若无其事地说“师兄说他要娶你!姐姐,你不急着走,等他出书阁了,自然给你个交待的。”
……白姝儿吓得不轻,手中的筷子滑落在地,她一脸尴尬。
“那日,我去问师兄,他亲口说的。”
“可是我与你师兄……”她准备说什么,突然一个慵懒的声音打断了她。
“我饿了!”
“二师兄,你怎么出来?”木童好奇地问。白姝儿害羞地俯身拾起筷子,默默低下头。
“书阁没干粮了!”
“……”
“被老鼠吃了!”他赶紧坐下来,示意木童准备自己的碗筷。
童儿识趣地离开,男子吩咐道:“记得给她再拿一双筷子!”
“是,师兄。”
“刚才童弟弟说你……”
“嗯,我说娶你。”他感觉有些头痛,这五日,他彻夜不眠不休,把书阁的书仔细翻阅一遍,也没找到关于娶为何物的解释,看来师傅的书,应该再补充新的了。
“你大可不必因为这件事而娶我,毕竟你是因为救我才……,那日……是我唐突了,不应该骂你的。”她有些内疚道。
“你再等几日,师傅回来后,他会为我处理这件事的。”心想:师傅一定能为我解惑。
“对不起,我必须赶快回去……”她目光暗淡,深怕被他察觉到什么。
“哦……。”他疲倦地起身,缓缓说道:“我回书阁了。”
“你不是饿了吗?童弟弟很快回来了。”
“突然不饿了。”他离开。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白姝儿心里竟有些难受。童儿来了见师兄又走了,气呼呼地吃了几口饭。
二人去了无忧居的池塘,莲花叶绿,池水清澈,微风轻轻拂过,留下波纹在水里慢慢散开。
白姝儿看得入迷了,也陷入思考之中,曾经她也渴望着为人妻,做着相夫教子的事,父亲虽在军中将她抚养成人,但也让老嬷嬷教她各种大家闺秀的课程。
还记得十五岁那年,遇到的那个人,他风度翩翩,温柔似水,武艺也是极高的,成了姝儿心里藏着的人。
“姑娘,你我也见过三次,为何还是不肯透露姓名?”
“我为何要告诉你?”
“为何?就凭在下是真心喜欢姑娘的,而且这世界上谁还比我更配你?”
“哼……你若打得过我,就再说这句话。”
二人拔剑,相互切磋剑术,男子每一招都游刃有余,担心伤了小丫头,姝儿那时学艺不精,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赵舒。”她怕吓到男子,所以不敢透露真名,所以编造了名字,看着他的眼睛清澈明朗,心也在砰砰地跳动,原来喜欢是这么简单的事
“真是个好名字,我很喜欢,就不知道能否有幸见你一面?”
“你叫什么名字?”
“南……成。”男子笑着说道,把剑收回去,然后看到她一脸疑惑的模样,倒是觉得可爱极了。
“你……你是南国人?”
“哈哈……哈哈哈……,我怎么会是南国人?傻丫头,你还真是可爱。”
女子红着脸,手里握着剑,瞪了一眼面前的男子。
“你莫要生气,我只是逗你玩儿的。”
“……”
“我是真的喜欢你。”
“明晚,县里有灯会,我们一起去可好?”
“嗯……,那你也答应我,到时候让我看到面纱下的你。”
“嗯……”姝儿害羞地离开了,想到与心悦之人情投意合,觉得很幸福。
灯会那晚,她刻意画好妆容,没有戴上面纱,准备去约定的地方,没想到父亲临时病发,只好暂时照顾父亲,等他病缓后,姝儿才离开,前去赴约。
他不辞而别了,姝儿在这之后,心怀内疚,为了等待他,才刻意羞辱男子,让人不敢来将军府提亲。
直到她随父亲出征,遇见战场上的南宫成,这才明白为何男子没有再回去。
“在想什么?让你赶到如此愤怒?”
“你……你怎么来了?”她缓过神来,没有见到木童,只有白衣男子和她在池边。
“……这里是我的家,自然想去哪里都行。”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白姐姐,你不要见怪,我大师兄说话就这样子,他没什么坏心眼的。”
“……嗯。”
“这里的莲花很美,只可惜你来错了时候。”
“恩人,你一直生活在这里?”
“嗯……是的。我的名字不叫恩人,我叫东篱。”
“白姐姐,这名字是我师傅取的,师兄他自己都不记得姓什么了。”
“就你多话,二师弟吩咐你的任务,可是做完了?”
“没……”
“那还不快去。”
“是大师兄。”童儿委屈离开,姝儿也打算跟着他走,却被东篱留下来。
“这里的风景很美,既然要走,就好好逛一逛,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是……。”
童儿倒是识趣地很,赶紧溜走了,让师兄和白姐姐二人散步。
“你是女子,为何会穿着盔甲?”东篱先开口问。
“汉国女子是允许参军作战,入朝为官的。”
“原来如此。”
“恩人,你可是原陈国人?”
“你叫我东篱就行了,我祖籍算是南海一带,也不知是哪国人。”
“南海?那是东洋国的海域,离陈国可是远得很。”
“嗯……,与家里人走散后,我便跟着师傅,他在哪里,东篱的家就在哪里,如今因为外面战乱纷扰,所以师傅带着二师弟去昆仑山,借此有机会平定乱世,希望能够得到师尊的同意,顺利修仙成道。”
“东公子也是修仙之人?”
“学了些皮毛功夫而已。”
“我听父亲说过,修仙之人向来住在昆仑山,在列位以内的道长,一心修仙飞升,不闻凡尘之事。”
“嗯……似乎是这样,我师傅因为一个意外,才被逐出位列,流落在世间的。”
“东公子也会去昆仑山吗?”
“不会……,你叫什么?”东篱瞧着眼前的女子,穿着不合适的男装,这还是他十四岁时的衣服,也不知道童儿从哪里找到的。
“白姝儿。”
“你喜欢是什么颜色?”
“红色。”
“我喜欢白色,因为它很纯洁,你呢?为什么喜欢红色?”
“母亲。”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也不记得是否还有族人活着,只能在师傅建造的安乐屋里,等着他说的有缘人,然后才可以去寻找族人。
见他眼神流露出一丝哀伤,想必是回忆起往事,对远方的家人很想念。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屋。”
“嗯……”
他送她回去之后,独自一人去了池塘,直到半夜才去书阁。
翌日,姝儿一大早就被童儿吵醒,她倒是有些不悦,穿好衣服出门,被他拉着往厨房走去。
东篱一席白衣,阳光从窗户溜入厨房,他忙碌着切菜,听到有人往这里赶来,也没等木童敲门,直接在屋内说道:“里面的烟太浓,熏人得很,你们在外面等着就是。”
“嘭……”童儿把门打开,笑着说道,“白姐姐,你真有口福,能尝到师兄做的饭菜,童儿来无忧居五年,大师兄都没有下厨过。”
“你二师兄负责伙食,自然我不必下厨。”
“大师兄,你就是偏心,喜欢白姐姐。”
“……”
东篱不再搭理童儿,而是很熟练地放油下锅,炒起菜来,木童也不敢太放肆,只好带着姝儿姐姐离开。
果然童儿那日说的话,不是骗自己的,东篱做的饭菜极好吃,她惊奇地偷瞄了一眼他,这人长得俊俏不说,还有一手的好厨艺,若是出去了,不知要祸害多少娘家少女。
姝儿与童儿都比平时多吃了两碗米饭。饭后,不好意思地收拾残羹,去厨房洗碗。
在无忧居的日子,白姝儿放松许多,心情也变得很好,等她要告辞的时候,倒是有些不舍。
“白姐姐,你拿着这个信号弹,若是办完了事,想来见我们,就用它告诉童儿,我就会来接你的。”
“嗯……谢谢。”
“姐姐你不必等师兄,他已经出去采药了,昨夜嘱咐我带你出去。”
“……好,那劳烦你帮我跟东公子道别。”
“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会告诉是兄的。”
童儿拿出黑色布条,蒙住了姝儿的眼睛,然后牵着她避开陷阱,成功到了山林里,再递给她一些防野兽的粉末,才与她告别。
白姝儿把盔甲放在包袱背在肩上,手拿着佩剑,继续按照童儿指的路,往军营的方向走去,东篱在附近跟着她,直到她走出山林深处,往来继续赶路,他才背着竹篓,回无忧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