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席虽然是傀儡皇帝,最近都在金华殿养病,但还是可以自由召见其他人。他贿赂了身边的总太监,传递一封密信去陈府,把白姝儿召入殿内。
外面皆传闻皇帝病重,各臣子都在私下谋略什么。她被召见入宫,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引起旁人的揣测。
“臣女白姝儿,拜见皇帝陛下。”
“不必多礼,朕近来龙体欠安,所以并不知晓你父亲之事,既然国师已经做了处置,还望你莫要擅自行动,一切需谨慎行事。”
“是陛下。”
“白少将军,虽辞官在府,相夫教子,但国家为难时刻,还需你助朕一臂之力。”
“白氏子孙,向来以忠君为己任,陛下有难,臣定会全力以赴,为君解难。”
“如此甚好,朕听信奸臣之言,重修光明宫,让努达有机可乘,放出恶人作乱,危机我汉国江山。如今,独女长公主下嫁南宫氏,他迟早是要接替朕的位置,吞并汉国土地。你回朝不久,自然不清楚当今的局势,国师一家独大,就算他南宫氏登基,也不过与朕一样,是个傀儡之君。”
“陛下,有什么需要臣做的,尽管直言。”
“白少将军,是国之栋梁,忠将之后,又常年在外征战,屡立战功。朕会下旨封你为侯,接替白老将军的位置,你只需在朝中笼络势力,钳制住南宫成,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樱陌,暗地协助朕重获自由。”
“臣遵旨,定会不辱使命,救君于危难。”
“多谢。”皇帝见外面有人放暗号,他咳嗽几声,故意呼吸很困难的样子,长公主带着南宫成觐见,他看到白姝儿也在此,心里不由得纳闷。
“雨儿来了,新婚不久,怎来父亲这里,小心沾染了病气。”
“父皇,是女儿不孝顺,在这时候,还得被迫出嫁。”她抱着父亲,低声哭泣。
南宫成自然不觉得同情,他不过是来查看宇文席,是否真的是病重难治,看他脸色苍白,又咳嗽不止,倒也放心不少。
“汉国皇帝,你我算起来,也是远房亲戚,如今亲上加亲,为你宇文氏带来福音,你也该谢我才是。”
“……南国皇帝此言差矣,我主恩德在民,深受百姓爱戴,是我汉国真正的福音。”
“呵……,你一介妇人来此,可不怕落人口舌?”
“南宫成,朕好歹还是天子,你当着朕的面,如此出言不逊,你可不把汉国放在眼里?”
“汉国迟早是我的,我才是天之骄子,你不过是个气运将止的败将。”
“南宫成,你若登基为帝,我白氏第一个不服。”
“姝儿,我等着你。”
“白少将军,你的心意,朕受领了。你先回府去,等候消息。”
“是陛下。”
白姝儿离开皇宫,把皇帝的话记在心里,她知道国家危难,奸臣当道,以后的路更加艰难,好在可以救了东篱,让他远离这浮沉乱世。
回到陈府之后,她遇见舅舅,二人并未打招呼,陈福安心里不痛快,想到父亲突然病逝,与自己并无关系,这白天义父女偏偏拿他出气,于是开口说道:“等我父亲的丧事处理好后,你与白天义尽管搬离陈府,大家各不往来。”
“不用你说,我与父亲也知道。”
“哼。”
说来,陈起突然病逝,也让人不由得怀疑是他儿子的手段,因为自从他被国师罢免后,一直囚禁在陈府,陈福安却是一路高升,成了国师的关门弟子,皇帝当前的大红人。
谁都知道,原丞相也是死于国师之手,陈起虽然做事太过严厉,但也讲究几分情面,当时出手救了李府一家老小,却得罪了努达,才落得囚禁的下场,他的同僚部下们,也开始沉默起来,想等待好的时机,展开一场斗争。
陈福安派兵剿杀东洋国边境小镇,惹恼了东洋国国主,二国开展在即,努达却是很兴奋,想让樱陌去南海大开杀戒,唤醒他内心的那颗种子。
“你让我去东洋国?”
“不错,阿陌的能力,以一抵百,杀人如麻,谁也不敢与你敌对。你去,叔父很放心,再说这东洋国人少地广,你若拿下它来,不久将来,这天下都归我叔侄二人所有。”
“呵……,你何时解开南海秘境的符咒,我就出手帮你杀了他们。”
“无忧即将出关,他一定会来寻我,这段时间,我还需储备力量,与之抗衡才是。”
“那就免谈。”樱陌冷淡地回应道,他不信任努达,父亲的死没有弄清楚之前,绝不可能替他做事,而且这无忧究竟藏身何处,他也无从知晓。
前日,他无意得知努达在寻无忧,派人去了无忧居,可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片废墟,想必是无忧道长早就知道消息,已经逃离隐居之地。
“你这般不信任我,还真是让人心寒。”
“叔父,你自幼教导我,不可轻易信谁,如今怎么说我的不是。”
“好,我为你解开鲛族的符咒,你带陈福安前往南海,我会亲自教他解咒的方法。”
“好。”
樱陌离开国师府后,去陈府找白姝儿回去,陈少夫人见到他,以为是东篱回来,于是开心地走到他面前。
“你终于回来了。”
“你是谁?”他的脑海里,并无这人的印象,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见过这女子。
“我是苏宛芸,公子不记得了?”
“我与你不认识,告诉白姝儿,让她出府来见我,给她的时间够多了,不想那人死,就滚出来。”他向后退一步,不想与她太靠近,总是很讨厌人族的,若不是南宫鹤暗自做手脚,让他有几分关于白姝儿的印象,自己也不会费力不讨好地救她一家子人。
“是我失礼了,把你当做故人,还望不要介意。”她觉得这人虽然与东篱相似,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大不相同,只当做自己认错人。
吩咐身旁的贴身丫环,去叫白家小姐,说有一红衣男子寻她,姝儿知道是樱陌来了。他送自己回陈府不久,便离开了长平,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
“上车。”他见姝儿出府,白天义由于身体不适,最近也在屋内床榻休养,加之岳父的丧事在即,也憔悴了许多,姝儿心有不忍,所以没有把事情告诉父亲,而是选择独自面对。
上马车后,她见到樱陌闭上眼,想起了东篱,自始终到现在,也有一年有余了,姝儿很是想念他,不由得看走了神,泪眼婆娑。
“你哭了?”
“……没……没有。”
“可是想他?”
“你不会对他怎么样,是吗?”
“你就不好奇,为何我与他长得一样?”
“你……你想说什么?”
“他是个傻子,来这人族受罪,我不过替他结束这些痛苦。”樱陌语气变得缓和,不如之前那般生硬。
“东篱是不小心与你们走散,可他心里还是有你们的。”
“……”原来她把自己当作他的亲人,这丫头还真是蠢得可笑。
“我可以饶恕他,但你必须嫁给我,也别想着为宇文氏做什么,否则我要你白氏一族陪葬。”
“……”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恨意,所以也不敢激怒对方,只是低头不再回应。
马车去了郊外,樱陌将她打晕,然后从秘密通道进入地宫内,看着石榻上的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即将要去东洋国,救出自己的族人,或许这一去,就不再与她相见了。
“带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让你活着,努达是不会放过白府,可有我护着你,他绝不会动你。”他望着她,然后起身离开屋子,用法术将她困在里面,自己则准备东西,随时前往东洋国。
陈府大丧,白姝儿意外不见,白老将军心急如焚,气血攻心,晕倒在地后,努达派人以谋反之罪,将他抓捕到地牢。
皇帝不想就此落败,立刻写下退位诏书,趁机让老太监公布于众,南宫成即位为帝,宇文氏为后,还封白姝儿为武安侯,虽无实权,但其可上朝议政,这让国师大怒之。
夜闯金华殿,看着宇文席怯弱求饶的样子,努达心情稍好些,心想这人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他不死也好,可以让南宫成有个威胁。
无忧道长下落不明,他也不敢轻易行动,只能让人暂且替他管理朝堂,自己好一心对付无忧,而且樱陌若是造反,恐怕也是件难事,他必须要想个办法将他控制住。
“武安侯……,白姝儿,她下落不明,其父因叛国入狱,我倒想看看谁敢顺从她。”
“国师息怒,我……我撤旨就是。”
“你是一国之君,言出必行,才能服众,既然你心属于她,倒也不是不行,再下一道圣旨,把她赐婚于樱陌,从此入住我国师府。”
“是……”
宇文席无可奈何,只好答应赐婚之事,让知府大人宣布她与东篱的婚约失效,自动离合,再下旨赐婚给樱陌,南宫成心有不满,但眼下容不得他反对,毕竟南国赵氏举兵造反,如今是内外皆忧患。
“夜政,朕命你回南国,一举歼灭赵氏。”
“是陛下。”
“两国合并,是迟早的事,朕要先定内,再攘外。至于东洋国,就交给努达去做,他捅的篓子,自然由他去收拾干净。”
“是陛下。”
夜政行礼,离开公主府后,连夜赶往南国。
南国皇后赵氏回到老家,羞愤之中自缢而亡,其父心痛不已,当年在夜政手中逃跑,暗自勾结武将军,趁着大部队被调遣到汉国境内,二人谋反攻打南国皇宫,各部大臣除了跟随武将军的人,其余人则四处逃窜,跑到汉国边境,赵氏自立为王,把国都围起来,暗中庇护无忧道长,木童辅佐他治理军队,设下结界之后,无人敢进攻。
“师傅,我们逃离这里,为何要帮这乱臣贼子?”
“木童,我施展禁术,让你长大成人,不是为了让你质疑我的决定。”
“是师傅,徒儿知错了。”
“你二师兄枉死在汉国,努达现在派人四处寻我们,估计是为了你大师兄的事。”
“大师兄还活着?”
“可以说活着,也可以说没有活着。昆仑上的人,不愿意出手相助,我们只能依靠赵氏这俗人。”
“是师傅。”
无忧因为急需助手,才不得以违背祖训,利用禁术让木童成长,而自己的功力受损,还不是努达的对手,只能够暂且借助赵氏,躲避在南国宫内。
夜政抵达汉国边境,调动士兵们,前往南国国都。另一边,新帝登基在即,各臣子虽是心有不服,但迫于丞相的威仪,还是表面顺从,南宫成的臣子也被陆续解救,前往长平任职,朝堂逐渐混乱起来。
他的手段素来强硬,不从者杀之,无功者废之,得到丞相的赏识,也愿意配合他的政令,国师也暗中协助,加快二国合并。
原陈国的人,也不再兴风作浪,归顺了南宫成,除了东洋国和赵氏,国内基本算是平静,努达总算可以安心施法,寻找无忧藏身之处。
至于白姝儿,也被樱陌放出来,二人的婚礼虽然仓促,但算是盛大的,皇帝亲自前来观礼,他却毫不在乎。
谁都知道,在国师的势力庞大,法力无边,皇帝也要忌惮几分,所以各臣子前来祝贺,白天义被放出狱中,对于女儿的这门亲事,他十分不开心,并不愿意配合努达。
“樱公子,祝贺你新婚快乐,与侯爷白头偕老,夫妻同心。”丞相祝词道。
樱陌并未搭理他,对努达这安排,心里很不乐意,他可没想邀请这些人族,而且总觉得很无趣。
“阿陌,初来乍到,不懂人情世故,还望丞相大人莫要见怪。”
“国师言重了。”
“大人里面坐,婚礼快开始了。”
“好。”
国师府外,喜悦的乐声响彻云霄,从白府到国师府的东街,各家各户都挂满了红绸缎,一路上鞭炮齐鸣,欢天喜地,热闹非凡。
白姝儿坐在一顶八抬大轿内,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生还会嫁给别人,想起与东篱的那场婚礼,她的心就莫名痛起来,他答应过自己,婚礼结束后,就放走东篱回去,可她不知道,若他知道自己另嫁他人,可是会难过,又或者是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