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儿得到父亲的准许后,与南宫鹤一路前往东洋国的边境小镇,在路途中听见不少关于鲛人的传言,还有一些长平忠良之后,被人残杀在府的消息。
客栈内,一队押镖的人马,把货物停好,进店内办理入住,然后在楼下大厅喝酒聊天。
姝儿坐在旁边,听到隔壁的男子高谈阔论,谈及一个新窜出来的教会,专门以杀人为乐,里面的教徒也是些数一数二的高手,短短半月不到,成了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派。
“最近,在外面很不安全,好在我天门镖局的人,都是武功高,机灵能干的,不然这货物早就被冥教所截。”
“大师兄说得对,可是小弟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何那些人说长平最近的灭门惨案,都与那樱陌有关?”
“据说,他带领属下每灭一府,都会留下一株樱花,然后才离开。”
“这也不是樱花的季节,为何会有?可不是那些人唬弄咱的?”
“小师弟,你可别不信,这樱陌邪乎得很,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红眸,要是你盯上了,可就要被他控制,死无葬身之地。”
“五大门派,这次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除掉他,就连梦阁也不愿管了。”那人喝下一口酒,用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整理一下衣袖,正打算继续说什么,只见到同伴们一脸惊恐望着门口,他转身望去,也是吓了一跳。
樱陌穿着一件血红的直襟长袍,乌黑的秀发上插着一支古朴的玉簪,面无表情地扫视四周,看见几位男子剑拔弩张的样子,微微皱着眉头。
小二硬着头皮,走上前打招呼道:“客官你好,请问是打尖,还是用膳?”
“……”他不言语,只是抬脚进去,后面跟着的一人,从怀里拿出银子,递给小二,吩咐道:“我家主上,想要用膳,你来一些清淡的食物,和一壶上好的酒。”
“是,客官。”
他拿着钱到掌柜那里,然后去厨房了。
镖局的人,紧张地握着手中的剑,时刻准备发动攻击,见樱陌那双红眸停留在旁边那空桌,傲慢无礼地径直走过去,忽略掉那些人,很自然地坐下。
“主上,您先喝口茶。”黑衣男子为他倒好水,恭敬地站在旁边。
不知为何,姝儿也是很惊讶,这人的容貌与东篱十分相似,除了那一身杀气,还有独特的红眸之外,她都要误以为是东篱,险些站起来喊他。
“南宫鹤,他……?”
“不是。”他低着头吃东西,干脆利落地否决了。
“嗯。”
姝儿忍不住还是多瞧了他,还是觉得很奇怪,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形似的人,莫非东篱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疑惑地望向南宫鹤,见他没有吃惊的表情,反而是一种担忧。
“樱陌!你这魔头,今日我要你有来无回。”镖局的其中一人,向他挥剑而来,没想到对方的速度极快,那人还未靠近到他,就倒在血泊之中。
“杂鱼……”他看着身上的血,感觉一阵恶心,气呼呼的,准备离开这家店。
店内的百姓受了惊吓,四处乱窜,大家乱成一团,镖局的剩余几人,把樱陌二人围起来。
“你杀了我天门镖局的人,岂能轻易离开?”
“我家主上,今日心情好,本不想杀生,你们莫要得寸进尺,再惹恼了他。”
“哼……今日我就为民除害,杀了你这魔头。”
黑衣人拔剑护主,樱陌却是极为嫌弃他,往后退了一步,一跃飞到他的面前,与之动起手来。
南宫鹤在一旁观察,见到他出的招式,像极了师傅,心里也有了答案,拔剑协助他。
姝儿觉得不对劲,这人从不多管闲事,现在却要帮助那恶人杀死镖师,也拔剑与之对抗。
正在二人切磋的时候,镖局的人都已丧生于此,见到自己想要抓走的人,为了帮助他而与同伴交手,樱陌觉得有趣,于是坐在旁边看戏。
南宫鹤收手,不再与姝儿纠缠,眼神迷离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你倒是有趣的人,叫什么名字?”
“南宫鹤。”
“跟着本尊,待我完成了夙愿,以后这人族,就归你所有。”
“南宫鹤,你……你不能做这样的事。”姝儿有些着急,劝阻道。
“我……”他望着姝儿,不想把真相说出来,于是笑着说,“我累了,不想再寻师兄,又或者是那什么南宫成,你还是认命吧,师兄已经死了。”
“不……,你撒谎。”
“寻或不寻,随你的便,我要离开这里。”
“……”
“呵……你这小妮子,莫要坏本尊的大事。我今日就是要带他走,若敢阻止,杀了你。”
“哼……,口出狂言,我倒是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姝儿向他发动攻击,樱陌闪躲到一边,眼里的杀意不曾减少,南宫鹤害怕她就此丧生,出手相救。
“主上,若想属下入教,还望饶了她。”
“……”樱陌停下脚步,若不是努达来消息,说他找到破解结界的方法,只需把一个叫南宫鹤的人抓住,自己才不会手下留情。
“好……。”他拂袖,转身离开,黑衣人与南宫鹤跟在后面。
“你……,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处,你随我去长平。”
“是。”
樱陌带着他,马不停蹄地赶回长平地宫内,然后把他交给国师努达。
努达站在地宫水池旁,笑着说:“你办事还真神速,果然是个得力助手。”
“废话少说,最好他是有用的,否则我要你的命。”
“真不知你是随了谁,变得这般暴虐。”
“这可是你的功劳,把那东西种在我体内。”
“这也是为了让你更强大。你瞧,若不是我,你怎么能够挣脱符咒。”
“哼……”
“我这就把他炼制成药,解了你身上的毒,让你把所有的事,全部想起来。”
“我同意回地宫,不是为了做你随从,要不是这池血水,我才不想见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那什么冥教,我不感兴趣,别再让人族跟着我。”
“这可不行,他们是我的眼睛,是你的手,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樱陌闭上眼,如今这地宫成了他的居所,倒是不如之前那般压抑。
南宫鹤被捆绑在石柱上,并未受到什么折磨,看到努达来了,觉得很疑惑,这人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别来无恙,我的太子殿下。”
“是……是你?”南宫鹤惊讶地望着他,这人就是巫师的长老,当年派下面的人,去南国觐见皇帝,希望能够成为国师,被拒之门外后,对南国皇帝下毒。
“看来,我也不算白活,能够让你记住我。”
“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当年,我在东洋国闭关养伤,好在国王信任,封我为东洋国祭师,为主上分忧解难,想起大陆国的老相识,就算了一卦。没想到,你竟然是阿陌的劫。”
“……你想做什么?”
“无忧收留你,自然是拿你有用,我想了想,无非想要靠你为他清除障碍,可惜他以为封印阿陌的法术,我就没有办法。”
“……”南宫鹤明白了,他的宿命已到,恐怕难逃这一劫,当年求助师傅,取下鲛人泪的时候,就注定了的结局,没想到来得如此早。
“他可告诉你阿陌的事了?”努达见他一点也不吃惊,就多嘴问道。
“东篱师兄,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背叛他,你要我的命,也是为了解开他的劫,南宫鹤甘愿奉上。”
“看来无忧是说了,既然你要死,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才是你们的大师兄。”
“……”
“哈哈,无忧道长的第一个徒弟,可是我努达,当年跟随宇文辞来汉国,凭借一生本领,得到他的赏识,成为关门弟子。可惜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始终不支持我,才导致我们今天这地步。”
“师傅很爱东篱,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他什么都不懂,才自作多情,把我的阿陌藏起来,坏了我的大事。”
“……”
“我现在就要讨回一切,让他付出代价。”
努达见属下进来禀报,然后吩咐把南宫鹤抬到祭坛处,让人邀请樱陌前来。
“气色不错,看来那些人族的血对你很有用。”
“这也多亏你,知道这方法,才能助我恢复。”
“你坐到那里,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嗯。”他应声,走到那里之后,正襟危坐。
努达开始准备施法,南宫鹤被绑在石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痛苦地进入梦里,如同在地狱行走,烈火烧灼自己的皮肤。
不知过去多久,樱陌的眼泪簌簌,终于挣脱了梦境,回到现实生活,看到干枯如柴的南宫鹤,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奄奄一息的样子,他起身走过去。
“师……师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是。”他安详地睡去,不再醒来,樱陌擦拭眼角的泪珠,背靠着努达,语气颇为冷清。
“叔叔,你有何打算?”
“阿陌,我的侄儿,你可是都想起来了?”
“自然是。”他转过身,看到努达一脸高兴,不由得厌恶起来。
“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无忧这老家伙,还真是狡猾。”
“当年我拜托白子书救你出去,却被无忧劫走,实在是意料之外,让你在外受苦,内心自责不已。”
“叔叔不必自责。”
“阿陌,宇文辞被我软禁,无忧躲在外面,你应该立刻去把他抓回来,报仇雪恨才是。”
“我很想去解开南海禁术,让族人可以重获自由。”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杀你,是看在养育我的份上,现在我要去东洋国,至于你的冥教,还是交给他去做。”
“樱陌……,你是在违背我的意思?”
“那又如何?”他笑着问道。
“哼……,你会后悔的。”
“呵,这就不一定了。”樱陌把南宫鹤的尸体抱在怀里,然后离开地宫,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他。
他在郊外林中安葬好南宫鹤,看着那一轮皓月,想起了无忧居的日子。那时候,他被人族唤做阿篱,是个懂得医术的鲛人,整理着书阁的藏书,修炼的是静心咒。
还记得南宫鹤到无忧居后,对自己照顾有加,时常与他一起吹笛合奏,为了可以顺利回到南海,他拜托南宫鹤和师傅教授武功,勤学苦练,才得这一生本领。
那夜,樱陌体内的毒素爆发,他变得嗜血,把林中所有的野兽杀光,被南宫鹤拦截,抓到无忧居,关押在房里,等候无忧道长的出关。
“师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这句话,还在他的耳边盘旋,没想到人族还有一个为自己着想的。
“师弟,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樱陌看低下头,看着那无名碑,眼神坚定不移,继续说,“我会救出族人,找努达和宇文氏族报仇的。”
他的法术已经恢复,这让努达不得不忌惮几分,只好准备第二个方案,把陈福安召见到宫里,利用他来钳制樱陌,以防他做出不利自己的事。
白姝儿自南宫鹤离开后,还是继续赶路,在东洋国的边境小镇,寻找南宫成,想要打探到东篱的下落。
夜政在小饭馆,看见了白姝儿,觉得十分纳闷,他们来这东洋国小镇,是没有人知道的,为什么她会找来,回到住所后,他向主人禀报。
“姝儿?她……怎么会在这里?”
“公子,我也觉得很奇怪,她似乎在向别人打听我们。”
“果然是我中意的人,变得如此聪明起来。”
“公子可有什么打算?”
“国师拜托的事还未完成,暂且回不到长平,更别说去南国了,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消息,鲛人一定会出来。”
“是公子。”
“姝儿既然来寻我,就是知道被下毒的事,我倒想与她小聚。”
“公子……”
“哼,要不是为了统一天下,我怎会屈尊为国师做事,至于皇后,非我姝儿不可,你不可多嘴。”
“是。”
南宫成想到要与她见面,心里也算是激动,想要看看姝儿对东篱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企图利用这个机会,把她夺回到自己身边,共享天下太平,一起受到世人的敬仰和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