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烨
流放地:银河系外环轮回系统星系
时间:永久
……
梦境很真实,刺啦刺啦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矩形网阵包围着自己。
透过空隙同样的牢笼一望无际。
漆黑的高空一个球形的多面体缓慢的旋转着,监控着漫无边际闪烁蓝光的空间。
看不到自己,前后左右上下的矩形牢笼里困着一个个乳白色的光球,明明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同类,意识无法透过矩形牢笼跟前后左右的邻居交流。
………
一道光,线状,逐渐拉开,是舰船的舱门开启,舱门一端机械手臂拉着矩形网格向外拖拽,牢笼铺开。
下面一个漂亮的蓝色星球,大气层里漂浮着白色云雾,正注视着这个新的环境,冰冷干涩的声音响起:“反叛者,欢迎来到银河系外环轮回星球,这里将是你们最终的归宿。”
光亮耀目。
光照下,所有乳白色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平铺在太空的牢笼没有一个可以躲开光线的清洗。
颂念着自己意识诞生之始的魂音,身体变得透明。
当所有的乳白色光球都变得透明,闪着蓝色光耀的矩形网阵消失,透明的光球被蓝色星球的重力捕获,坠入大气层中。
…………
余烨脚下一空,从梦中醒来。
这个梦在十二岁以后就没有规律的出现,一直伴随着余烨。
又迟到了,AM6:10的闹铃根本没有作用,只要这个梦境出现,自己一定是睡到八点。
蹑手蹑脚的扒开门缝,对面父母的房门还没有打开,估计还没醒,悄悄的穿好衣服,拎着拖鞋,脖子挂着书包,走到门口,换鞋……关门。
腊月初的阳光明亮且清冷,高层之间缝隙穿过来的风凛冽有些刺骨,这个时间上班的已经离开,买菜送孙子的九零后还没下楼,小区里冷冷清清。
大楼斑驳的涂料,可怜的楼距,野蛮的绿化,可憎的物业,紧闭的商铺无不彰显着平民住宅的落后。
余烨站在轨道公交的站台紧了紧衣领,显示屏上显示AM8:15,478路还有六分钟到站。腕表扫过街边的无人售卖机,冒着热气的包子豆浆从窗口推了出来。
左手手腕震颤,余烨点开信息:
“通知:
高一年级1—5班所有在校生上午九点,在校体育馆篮球场集合,统一体检。
长安市八十五中校办
2054年12月29日”
文字通知伴随着冰冷的广播腔。
……
场馆里里嗡嗡的喧哗声,两百多少年加上带队老师交头接耳,余烨趁乱混进自己高一(2)班最后一排。
“嘿嘿嘿老驴,你个狗曰的,又迟到了!”最后一排的翟未来一把把余烨搂了过来。
“滚,老班呢?”
这时队伍中间一个声音传来:“贼未来,余孽你俩弄啥哩?”
班主任历史老师张宇轩,五十岁的小老头,一口死硬的关中方言,呵斥着班上两个刺头。
前排篮筐下面摆着一排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表情严肃且羞涩。
坐姿很正,腰板挺直,看起来纪律部队多过白衣天使,健康的小麦色脸庞上隐约冒出来两三个青春痘。
“同学们,请大家按照班级学号排好队,依次………”
队伍排头距离检查的地方有十几米的距离,队尾的余烨远远看着很简单,右手按在一个仪器上面,然后用一根管子让吹气,好像在测肺活量一样,通过的很快。
“姓名?”
“余烨。”
“右手按在仪器上,对着管子吹气!”
手按在光滑银色的表面,站在桌子外看不到内侧斜面的数据,也不知道显示的是数据还是其他,余烨还没有吹气的时候五个指尖传来一阵酥麻。
愣了一下,继续吹胶皮管,大口吸进空气,以为要彻底呼出体内的空气,结果没有0.1秒的时间,就听见三个字:“下一个。”
检查完的就可以返回教室,少年们三五结伴。高一二班最后两个就是翟未来,余烨。
“老贼,去上课还是?”
“上什么课?上午都改自习了,下午再回去。”
“吃饭?还是?”余烨斜着眼看着这个想逃课的翟同学。
“走,带你去个地方!”
“哪?”
“跟着就行,哪那么多废话。”翟未来拖着余烨从体育馆后面防火门溜出来。
俩人穿过小树林。
上世纪末的红砖墙,墙垛子的砖缝已经踩出来刚好放进脚尖的台阶。
翻过墙,长安医院偏僻的角落老旧的砖瓦房还是斜屋顶,蓝色的砖墙像一座文物保护单位一样。
一路跟着翟未来东拐西拐的来到一栋居民楼前,翟未来轻车熟路的在楼宇对讲的面板上输入密码打开单元门,没有进电梯间,拐进消防通道的楼梯,爬上九楼。
“你特么不会坐电梯啊?”余烨靠在剪刀梯的墙壁上。
“特么电梯要刷卡,你以为我愿意爬楼梯啊?”翟未来哼哧着走到一樘古旧的玻璃地弹门门口,按下门铃。
余烨在后面拉住翟未来:“这么神秘?到底什么地方,你特么不说我不进去了,这儿是医院,别你把我器官给卖了!”
“就是一个网吧,你至于么?”
“就是一个网吧?他至于么?”余烨这才从诡异的气氛里有一丝丝缓解,接着问翟未来:“一人一号,终身不换!咱这边上网,我妈那边马上收到监护对象上网记录跟付款信息,你是不是傻?”
翟未来叹了一口气,拍拍余烨的肩膀:“小同学,跟哥来,别废话,回头跟你慢慢说。”
玻璃门弹开,一个梳着斜背发型的小伙拉开门,半边嘴角上扬,哼了一声:“哟,小贼,今儿带朋友来了?”
“哎,杨哥,好容易逃半天课,开两台。”谄媚的笑着对这位杨哥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现金。
余烨在陌生的环境尽量保持沉默,保持稳重,不去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不引人注意不惹人讨厌。
这是一套世纪初的三居室,有一百多个平方,大概有二十台电脑仓。
杨哥接过钱递给翟未来两张手写的卡片,上面有身份账户密码。
翟未来随手递给余烨一张,指了指前面的电脑仓。
余烨接过卡片跨入电脑仓,看着手里的卡片有些呆滞。
身份账号:61010319781108XXXX
密码:Djdqltj1978
身份卡的年龄已经77岁,密码端详了一下明显就是:大江东去浪淘尽。
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用老年人的身份信息上网啊,不过银行,保险,医疗,养老…所有账户都是唯一的,也不怕账户被盗,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