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凉摇摇头说:“没有,水军防线布置的非常严密稳妥,且不定期更迭巡防路线,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除非...”
叶微凉手指往地下指了指:“从水面上应该没办法突围,除非他们从水下过去。”
李铭络略默:“我们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也尝试过做预防措施,安排修士潜水巡视,难度太大不太现实,一来北海极冷,即便三清境的修为也坚持不了太久。
二来极北之地常年永夜,不施展法眼,水平面上都看不清晰,更何况北海深不见底,水压极强,可视度更为低下,而且修士也不能长久闭气,得不时出水换气,费时费力也未必能探明水下的情况,因此未往这方面考虑过。
不过这些问题也同样是火族面临的麻烦,他们也同样没法在水里呆太久。巡防的战舰和间隔都是经过精心计算过的,若有人出水换气,凭修士的感知能力,不可能察觉不到。”
叶微凉点头肯定,虚心拱手道:“受教了。”
谁知李铭络却依旧忧心忡忡:“然而世事无绝对,再严密的防守终归都有空子可钻,更何况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若说谁对我镇北军最了解的,恐怕也就是这火族了。百年下来,若是火族人掌握了我镇北军巡防的一定规律,未必钻不到空子。”
叶微凉瞪大了双眼:“李叔你是说火族有办法逃离北海?”
李铭络眉间不曾舒展:“你今天也听到了,火族打造冰船北去,若是以冰铸船,凭修士的本事,操控船只下潜到一定深度后再行进,便能彻底躲开我们的海防封锁。”
叶微凉:“确实如此,如此一来可就麻烦了。若以此突围,我军海防形同虚设,平白在此耗损人力物力,而火族却可悄无声息地迁移离去。近百年下来,逃离的数量定然不少。”
李铭络:“数量不会太多,至少现在火族还不成气候。极北之地一直有我们的人轮流监视,从未有过动工造船的动静,由此可见,火族动工造船必然是秘密进行。”
监视?叶微凉诧异:“极北之地这么大的地方,火族里有镇北军的安插的探子?”
李铭络点点头:“哪个种族之中都有自私不安分的,火族里也有些不甘受困,卖族求荣之人,找到机会策反一两个不难。
问题是我的暗桩虽不在火族核心层,却也到了一定位置,可却连他都没有察觉到丝毫迹象,由此可见火族的谨慎。
深海水压极大,我军封锁海域又非常宽广,想乘船逃脱的话船只规模必然不小,也得多名修士联手施为运航。
但这样的话也没法带太多的人出去,人一旦过多,船只内的空气禁不住大量消耗,船里的人都会闷死在海底。”
叶微凉:“即便一次能逃脱的人数有限,可毕竟足足过去了百年,火族究竟有没有乘船逃脱,什么时候开始进行的,逃脱了多少,这些都不得而知。”
李铭络叹了口气:“若是做最坏的打算,少说也能跑个几千上万。不过火族也并非人人皆可修行,凡人数量也不会少,何况极北之地环境如此恶劣,没有大批修士留下照顾防护,那些没有修为的凡人在北地必然难以存活。
而离去的修士人数一旦多了,在极北之地的人手就会有所不足,又难以修建冰船离去。所以归根结底,问题的根本还在于火族的人数上。
我们这么多年下来年年打杀,对火族的数量肯定是有所压制的,只是具体数目不好判断,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叶微凉细细思索后补充道:“冰船往复太过容易暴露,火族应该会伺机上岸销毁,不然这百年下来也不会瞒的这么密不透风,火族定不会冒险返回,北地只会出不会进。若如此,情况或许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坏。”
李铭络微微颔首:“确是如此,总而言之,极北之地必然遗留下不少火族,火族人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前来营救。这或许不一定是坏事,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叶微凉脸色稍稍轻松:“将火族斩草除根的机会。”
李铭络会心一笑,只是这些都只是他们两人的推策,具体情况他也说不准,还是要等这次大军进了极北之地之后才能再下定论,或许一切都是他们多虑了。
叶微凉心中仍有担忧,由不得他不担忧,当年他父亲离去时的告诫还言犹在耳,西漠蝎族,北地火族,留之必成大患,必当趁早铲除。
可现在已经发现,镇北军这张网也不是牢不可破,还有不少鱼漏了出去,如今更是毫无踪影。
这令他如鲠在喉,不得痛快。
次日,大军集结完毕,李铭络一声令下,数百艘战舰载着密密麻麻的人开始有序地向北推进,日夜兼程。
叶微凉心情沉重,身影频频出现在船头眺望,这还是他头一回出征。
方灵鹤也时常伴随在他身后,眼里也有忧虑,于黑夜中南望星空。
“大将军,岛上都查过了,没有。”
“大将军,火族营地空无一人,所用物资皆已转移。”
“大将军,各地火族圈养的雪兽统统被带走了。”
刺探到的消息接连传来,大军推进十数日,都未曾遇见过抵抗,沿途路经皆是空岛,并未发现半个人影。
火族人显然有所防备,早早地便撤入了北海深处,这让李铭络和叶微凉的心头蒙上了些许阴霾。
“大将军,此次进军已经濒临我们大军往日极限,再往北,气候愈发寒冷,弟兄们在战舰外面能停留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知是否因为气候严寒的缘故,李铭络寒着脸铁了心道:“继续向北推进。”
副将:“可是,再往北几日便是一片冰原,水军战舰寸步难行,大军必须下船作战,难以久停啊。”
李铭络喝道:“照办!”
副将还想劝,可见到李铭络铁青的脸色,下意识闭嘴了,意识到这回不像以往走走过场那般点到即止,大将军这回是想动真格了。
殊不知这一路行军毫无抵抗,已经让李铭络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大军所过之处,都是火族以往赖以生存之地。对镇北军来说,极北之地气候极为寒冷,不宜长久作战,可对火族来说同样如此。
那些“宜居”冰岛中不乏要害之地,也是以往火族依托地利抵御镇北军的天险,如今火族却尽皆弃守,有恃无恐,似乎料定镇北军不敢深入。
这令李铭络颇为恼火,也担忧火族有恃无恐的态度,严令进军势必对其迎头痛击。
如今大军能在冰岛上登陆作战的时间已然不多,但火族也躲不了太深,越往北气候越寒冷。
李铭络站在船头,眼中露出鲜有的狠厉,眺望着北方。
......
步军驻地外,赢萤站在雪坡之上,远远地望着那座矮城,身上裙袍飞扬,鲜红薄甲随着寒风叮当作响。
“他还没出来?”
身后半跪的几名黑衣刺客中,有一人出声回答:“禀首领,目标跟着大军向北而去,至今未归。不过对方有过承诺,若目标出城离去,会有信号发出。”
赢萤盯着这边关孤城许久,口中只是轻叹:“李铭络,连你也不帮他...”
这辈子杀的人多的连自己都数不清楚,可唯独这一回,她却感觉无棘手。
不知是因为那个大凉开国皇帝满是自信地要她杀自己儿子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一次回来之后,自己已经变了?
寒风中传来她轻灵的声音:“有消息立刻通知我。”接着整个人便消失在了雪山之中。
而镇北军的动作也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
京城皇宫中,叶轻城捏着手上的秘奏,疑惑了声:“镇北军为何突然有异动?李铭络在做什么?”
身边的丁篆回道:“陛下,情况不明。只有消息说镇北军集结北上,按理说现在还不是例行清剿火族的时候,莫非是火族有什么动作?”
叶轻城:“如果只是火族的问题就好了...”
而远在西漠,镇西军大营内也接到了一封快报。
“报!将军!紧急军情,镇北军有动作!”
镇西将军许世恒豁然起身,接过军报一目十行过了一遍,心中满是疑惑:“李铭络这个时候北上做什么?”
身边副将疑惑:“镇北军北上?镇北军职责是镇守北州,镇压火族。按例还远不到例行出征的时候,莫非火族有异动?”
许世衡沉吟许久:“情况不明,难道火族突围了?李铭络我还是了解些的,绝不会无故动兵。为防万一,传我军令:镇西军全军集结!封锁西境!若有可疑人等一概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