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洛特推开门走出房间的时候,见到的是埃伦娜欲言又止的神态,于是他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呢!”她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从她的脸上浮现出难以察觉的表情。两人搭乘特快轻轨列车,在熙熙攘攘的城市中穿行着,不出片刻便来到了郊区的一块墓园。那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场所,街道两岸种植着郁郁葱葱的松柏,取自万古长青之意。在这里埋葬的都是一些,在那场旷日持久的魔兽浩劫之中,不幸失去宝贵生命的人们。
而在墓园中央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纪念碑,那是一座由大理石所雕刻而成的建筑,用于告慰那些牺牲之人的在天之灵。碑面上光滑平整,并没有具体写上某个人物的名字,换句话说这是一块无字碑。纵然那场浩劫早已沦为了过去式,但它所留下的满目疮痍,却并不是能够轻而易举抹去的存在。那场旷日持久的魔兽浩劫,对于共同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人们而言,都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正所谓:星星只有在暗无天日的夜空里,才会显得愈发明亮。正是因为有那些前赴后继的人们,不惜一切代价的奋斗,才会有如今幸福美满的生活。
跟随着埃伦娜来到一块墓碑前,只见她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了起来。夏洛特见到此情此景,模仿着她的样子,表达了自己的一片心意。半晌,埃伦娜睁开了灵动有神的眼睛,心平气和地说道:“这里的是我的双亲,我的母亲在生下我的时候,便因为难产而去世了,我的父亲则是被那些魔兽所杀害。”她所说的语调却是那么平淡无奇,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她眼眶中却是一片湿润,于是夏洛特二话不说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轻气地对她耳语道:“想哭的话请自便,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先是断断续续的啜泣,随后转化为嚎啕大哭,晶莹剔透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滴落在夏洛特黑色的肩头。不仅仅有对于逝去之人的哀思,亦饱含着对于自己经历过的痛苦的释放,同时还有些许对于无能为力的不甘。夏洛特则轻抚着她的后背,善解人意地劝慰道:“如果你的父母天上有知,他们一定会为有你这么一位子女,感到油然而生的自豪!”随即他的话锋一转,结结巴巴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节哀顺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实话实说,自己确实不太会安慰他人,希望所说的话语能够产生那么零星半点的效果吧。
此时此刻,基辛格正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无字碑,随即毕恭毕敬地放下了一束鲜花。只有实际经历过那场战争,方能够明白人类,究竟是一种多么脆弱不堪的生物。他回想起了些许的往事,那是发生在战争结束之后的记忆了,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大雨倾盆的午后。那些装腔作势的达官显贵们,为了获取更多的民调支持率,而惺惺作态地举办了一场祭奠仪式,用于告慰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抚慰无辜遇难的平民百姓及其家属。哀鸿遍野,哭天抢地,场面一度濒临失控。为了阻止那些歇斯底里的家属,所可能采取的暴动,与会的全体军人,皆以荷枪实弹的架势,如同面对歹徒一般,将那些饱受失去至亲之痛折磨的人们,团团围住。曾发誓效忠的组织,究竟曾几何时,变得如此腐朽堕落,以至于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这就不得而知了。
值得庆幸的是,在数个小时之前,自己早已脱去了那一身戎装。现在不过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哀悼那些曾并肩作战的同伴,顺便怀念一下曾经的军旅生涯罢了。面对此情此景,见惯生离死别的自己,却早已无动于衷。徘徊在一座座墓碑前,那是象征着人类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冷眼旁观着在场的人们,或许所谓的坚强,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麻木罢了。那些少不更事的孩童们,就此沦为了孤儿,他们却仍旧用天真无邪的眼神,一脸茫然地环顾着四周。无知确确实实是一种幸福,若是让他们过早的知晓,即将到来的命运的话,自己也会于心不忍的。幸而,在一家跨境财团大公无私的援助下,战后保育计划正式提上了日程。
就在这时,一个与众不同的少女身影,映入了自己的眼帘,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只见她正抱着父亲的遗照,端端正正地坐在毫不起眼的角落之中,在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之后,她疑惑不解地转过身来。和那些懵懵懂懂的孩子们截然不同,她清清楚楚地知晓,所发生的究竟是何事。却也与那些鬼哭狼嚎的家属们,存在着天壤之别,虽然从她的眼中,确确实实可以看出悲戚哀伤之情。但晶莹剔透的泪水,仅仅只是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却从未滴落。她就如同经历****,但仍旧毅然绽放的高岭之花一般,令人情不自禁地去怜惜。
而见到如此坚贞不屈的少女之后,一种溢于言表的自责,顿时油然而生,如果自己能够阻止那场战争的话,或许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当然,对于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也早已明明白白,于是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便由此而生。“看来,在这场罪该万死的战争之中,我们所失去的东西,都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在她的身旁坐下,随即撑起了一把伞,竭尽所能地替她遮风挡雨。此时此刻,自己所能够做的,便是绞尽脑汁,尽可能去安慰她。“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英雄的名号,那便是父亲。”时隔数年,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