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孟鹤堂一边邀着王九龙进来，一边淡淡的问道。
“不，不是姑娘，是个公子。”王九龙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脸颊到耳朵尖全染上了血色。
“那是哪家公子啊？”孟鹤堂没有惊讶，只是倒了杯酒。
也是，孟鹤堂的性格是最沉稳，最温柔，最不爱大惊小怪的了。不然王九龙也不会找上他。
“张家的……”他的声音低沉，失去了少年润亮的感觉，“云雷师哥……”
“嗯，来一杯？”孟鹤堂端起酒杯，举到王九龙面前，“本来是买给那家公子的。”
“那我……就谢谢师哥了。”王九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慢点。”孟鹤堂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
“孟师哥……那您……怎么看？”王九龙的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摩擦，眼睛紧紧看着孟鹤堂。
“我怎么看？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孟鹤堂与王九龙对视着，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深沉。
“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那你是否找过原因？”他笑着，等待着。
“原……因？”王九龙迷茫的看着他，“原因……就是我喜欢上了云雷师哥啊？”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你也就不会找我了。”孟鹤堂端出花生米，摆在王九龙面前，“吃点，不然一会儿就醉了。”
王九龙看了看，没有动。
孟鹤堂喝着水，看着王九龙又低下头，思索着什么。
“我不喝酒，你自己吃。”孟鹤堂笑嘻嘻的又给他酌满了一杯，“我早知道你要来。”
王九龙愣住了，刚刚端起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
孟鹤堂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他随即道：“你是在想着九龄吧。”
王九龙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对上孟鹤堂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是深沉的大海，笑意的背后隐藏着惊涛骇浪。
“您是……怎么知道的？”王九龙抿了抿嘴，把自己刚咬出的血咽了下去。
“秦霄贤看的是天地，那么我看的就是人心。”孟鹤堂的指尖落在酒壶上，又落在王九龙的酒杯上，“你喜欢张云雷，也放不下张九龄吧？”
“是……师哥。”王九龙顺着孟鹤堂指尖的方向，看向酒杯。而那酒杯的杯沿上，有一个缺口。
“这两个人，你只能选一个。无论如何，只能是一个。”孟鹤堂说，“你选择两个，就会像这杯沿一样，有缺口，是会划伤人的。”
“师哥……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该如何抉择？”王九龙舌尖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他犹豫着，不知所措。
“你找我，不仅仅是因为我知人心，还因为我，跟张云雷最熟。”孟鹤堂挑起王九龙的下巴，沉稳的看着他，“也因为，我们最像。”
王九龙的眉头一皱，沉默住了。孟鹤堂接着说：“你自己觉得，你熟悉张云雷吗？”
“不熟悉。”
“那你熟悉张九龄吗？”
“熟悉。”
“对，比我更熟悉。”
孟鹤堂收回手。喝了口水，接着道：“对于陌生人，人们总会有一段好感期。但是这个时间一过，你或许，就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感情。”
王九龙的眼睛里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下去，“所以我现在……放下？”
孟鹤堂噗呲一笑，道：“放下？放下要是那么简单，那就不会有人心疼了。你啊，才24吧？对于同龄人来说，你是成熟的。但是，你还是比九龄小两岁。”
“两岁……”
“对，就是这两岁，他就会更知道什么叫人间。更何况张云雷大了你四岁。而我和周九良，虽然差了六岁，但是有了好几年的交情。他呢，从我认识开始，就不像是一个比我小的人。”
“你要是谈喜欢，那就要熟悉。”
“如果你都不熟悉他，这就只能叫冲动。”
王九龙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圈是红的，脸上还有着泪痕。
“师哥……我……知道了。”王九龙哽咽着，良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好，我知道了。对了，你要是不喜欢血腥味，就不要咬破嘴巴。”孟鹤堂看着他，意味深长。
“没什么不喜欢的……只是不习惯罢了。”王九龙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又抿了口酒。
“嘴巴伤到了，就不喝了，疼。来，喝杯水。”孟鹤堂端过来一杯温水，摆在王九龙面前。王九龙谢过后，狠狠地把水灌了进去。
“那……师哥，我还能再跟您聊聊吗？聊点别的。”王九龙克制住嘴里的哽咽，说到。
“难过就哭，开心就笑，委屈了就说。没什么是不对的。尤其是在我这里。”孟鹤堂说着，往王九龙的水里加了点蜂蜜。
“不难过，师哥。那……师哥，咱们可以聊聊别的吗？”王九龙想岔开话题，孟鹤堂也没有拦着。
“你要是想聊，可以，今天九良不在，我们可以聊很久。”孟鹤堂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坐在王九龙对面，让人感受到温暖。
“师哥，您还记得，您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吗？”王九龙喝着酒，问道。
孟鹤堂没有拦着王九龙，只是又把蜂蜜水往前推了推：“那时候战乱，说实话也不是很乱，比现在要好。”
“怎么会比现在好呢？”王九龙又问道。他端起蜂蜜水，品到了甜味，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
“那时候虽然有战争，但是毕竟有好人。总会有人，在这篇土地上，群雄逐鹿。而如今，皇帝昏庸无道，民不聊生，早已无那英雄的气骨存留。”孟鹤堂笑着。他的笑，永远都是阳光明丽的。可是细品，总是会带着些许成熟。
“所以你愿意，陪我废帝吗？”
王九龙愣了一下，道：“废帝？所以你要立谁？你自己？还是别人？”
“二王爷。”
孟鹤堂注视着王九龙。他知道，王九龙是个心怀天下的人。就像师父似的。
“没关系，你现在想不出来，我就等着你，等你想明白了。”孟鹤堂的神态依旧放松，好像这不是篡位，而是一场普通的过家家游戏。
“不……师哥，我愿意。”王九龙下定了决心，身上虽然沾满了酒气，但是他觉得无比清醒。
“好，我记住了，你答应我了。”孟鹤堂笑着说，“天也黑了，你就在这里睡吧。”
“行，那就劳烦师哥了。”
此时的宫廷之上。
“这是谁下的药！”皇上愤怒的质问着所有人。
“皇上，您的汤药，不一直都是周太医打理的吗？”
一名宦官站了出来，贼眉鼠眼的盯着周九良。
那人是大都督府的韩大都督，是国师的人。
周九良冷笑一声，道：“煎药是我管理，但是药材不是我种的也不是我采的，药不是我送的，碗和勺不是我拿的，而且这毒是我查出来的。我要是想用毒，皇上现在就没机会在这里询问了。而且死因，连太医都查不出来。”
韩大都督哑口无言，转身对皇上说：“但这毕竟是周太医负责……”
“我说了这不是我全权管理的！”周九良狠狠瞪了一眼那韩大都督，冷冷的说，“还有，我不是太医，请叫我周先生。”
“皇上，我也认为，此事并非周先生所为。”杨九郎单膝跪地，向皇上提议。
皇上冷笑一声，道：“好，那就给我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