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个书苑的人都知道了张云雷在杨九郎院子里留宿的事情。
今天一大早,杨九郎要去上朝。张云雷紧紧抓住他的手指,迷迷糊糊的嘟哝着。杨九郎又好气又好笑,轻声道:“我要晚了啊,再不放开我就要吃不上早饭了啊。”
这句话果然管用。云雷的手轻轻松开,好像还有点不情愿。
杨九郎走后,张云雷被他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都醒了。既然醒了,那就收拾收拾,吃东西去吧。
把被子叠好后,他习惯性的拿着扇子就出门。
“???这是哪?”云雷一脸懵地站在门口,“我昨晚上又造什么孽了?”
恰好,栾云平和高峰从门口走过,看到张云雷,全是一脸尴尬。
“内个……云雷,昨晚上睡的怎么样?”高峰作为师叔,提前发话了。
张云雷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一红,道:“额,挺好的。那个……师叔,师哥,在哪吃饭啊?”
“啊……在那个……膳堂,现在估计没吃的了。”栾云平看了高峰一眼,道,“你去我那里吃点吧,我给你开个小灶。顺便去把你的床换了……”
“吃的不用麻烦师哥了,我去堂主那里吃点吧。谢谢师哥和师叔帮我换床了。”张云雷不好意思的说。
高峰问:“你知道路吗?别一会儿丢了。”
“不知道……”
这时,董九涵扶着腰从门口走过。
“九涵,你怎么了?怀了?”栾云平为了缓解气氛,开着玩笑问道。
“师哥,不是……嘶……摔到了。”董九涵满脸写着“我没撒谎”的表情,还夹杂着一丝丝痛苦,“刚要去找九良拿点药。”
“九良早上不在,进宫去给皇上煎药了。你去找堂主吧。”高峰道。
张云雷一听这话,笑着道:“那正好,把我也带上。”
“行嘞,就是……内个,师哥……麻烦件事,能扶着我点吗?”董九涵问道。
“当然可以。那师叔,师哥,我们先走了。”
“去吧。”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两人走后,栾云平笑着的脸瞬间冷了下去,转身推门就进了九郎的屋子。
“哎,你干嘛去!”高峰往前拉了他一把,却扑了个空。
“杨九郎这个小兔崽子!大晚上的,没事跟别人在一个屋子住!谁知道他干什么呢!”栾云平暴躁的一掀帘子,恶狠狠的瞪着房子。
“哎呀!”高峰叹了一口气,道,“他们都是多大的人了?做事有分寸。你看,这屋子多干净。”
“我这也是担心他们,怕他们步了那两个人的后尘。”栾云平无奈道。
高峰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说:“有这心思,倒不如多关心关心小堂堂和他的小先生,这俩人天天都睡在一起了。”
栾云平没有动,轻声道:“这两个孩子也是苦尽甘来,师父都认了这对了,我们也不能说什么。”
“回去吧。”
“好。”
素竹园内。
“师哥,到了,这里就是孟师哥的住所。”董九涵把重心基本上都压在了张云雷身上。
“好。”张云雷扶着他,走的依旧很稳,“你倒是该练练了,被推一下就走不了路了。”
“师哥啊,这也不能怪我,只能说杨师哥的力气太大了。”董九涵苦笑一声,道,“他毕竟也是皇上身边的九将军。”
“也是。”
院子的门被推开,孟鹤堂从里面走了出来:“终于来了?进来坐坐。”
“不了,不安全。”张云雷笑笑,道:“你还是给这个孩子上上药吧,昨晚上可苦了他了。”
“行,那去我这竹园里的晓乐阁吧。那里头清净。”孟鹤堂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拎着饭菜,往前带路。
晓乐阁是放德云书苑乐器的地方,地方较小,而且很少有人去。
“到了。”孟鹤堂坐在晓乐阁外的石椅上,“吃点吧。”
“不饿,你去上药。”张云雷推开了晓乐阁的门,看着一件件乐器,寻找着什么。
“来,撩开衣服。”孟鹤堂拿着药膏,一边上药一边跟张云雷说话:“里面好久没打扫了,你快出来。”
“找到了。”
这是一面京韵大鼓。
这鼓比其他的鼓都要小,连鸳鸯板都是小小的一对。
“好了。”孟鹤堂擦了擦手,对张云雷道:“你小时候的?”
“是啊。”张云雷擦了擦鼓面,轻声道,“好久没打过了。”
一时间,鼓声如雷。
“孟师哥,张师哥这是什么意思啊?”董九涵的腰好多了,喝着茶,问道。
“听着。”孟鹤堂笑笑,开始收拾他的针。
张云雷的手起落极快。孟鹤堂拿起针,直直的向张云雷的手掷了过去!
“师哥——”
话音未落,张云雷身后的一片竹叶被死死的钉在了竹子上!
张云雷的手依旧起落极快,孟鹤堂什么也没说,董九涵却傻在原地。
“这这这……怎么……”
“他的反应,我的准确,和——默契。”孟鹤堂的语气平淡,眼睛紧紧盯着张云雷的手。
终于,鼓声止住。
“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孟鹤堂头也不抬,问道。
“为了王位。”张云雷看着他,眼睛里有点笑意。
“好,我陪你。”孟鹤堂说,“从你我在百草林认识的那个时候,我就认定跟随你了,二王爷。”
二王爷。当年陪皇上打下江山,被皇上亲封的二王爷,定京王。就是这个人,打下的这如今的北京城。也是这个人,在天津,有着十万的精兵,随时保护着北京城。
不过,迄今为止,没人知道这二王爷长什么样,即使是皇上。他平时见人,都是以金纱遮面。
“你呢,九涵?”张云雷笑着,问道。
“当然了,师哥,自从你在狼怨涧救了我的时候,我就认定你了。从此,为了师哥,为了人民,出生入死。”董九涵看着他的师哥,眼神坚定。
“好。”张云雷说,“如今国家让这狗皇帝搞得民不聊生,我们就要替天行道!”
“现在还不是好时候。”孟鹤堂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张云雷,眼里还是淡淡的笑意,“皇帝在新疆,云南,山西,浙江,湖北都有兵力,光天津城这十几万兵打不赢。而且国师也是野心勃勃。更没有胜算。”
董九涵看着孟鹤堂,问:“要不和国师……”
他的话还没说完,孟鹤堂就打断道:“不可。当年和皇帝不也是这样的‘合作’关系吗?如今还不是那个狗皇帝登上了帝位,随便给了他一个摄不了政的王爷吗?”
“对,此事还应从长计议。我们的人手也不够,我觉得可以提拔一些人。”张云雷道,“我觉得王九龙可以。”
“李九春。他是个文人,可以提拔提拔。”孟鹤堂道。
“张九龄也可以。”董九涵道。
“行,就先这样吧。”张云雷抿了口茶,摆弄起自己的扇子。
这扇子看上去没什么特别,正着打开,上面印着“寿与天齐”四个大字。反着打开,锋利的刀刃从扇子的边缘弹出,可以轻易划断别人的喉咙。
“你昨天是故意的。”孟鹤堂看着张云雷,说。两人的眼中都带着笑意。
几人聊了一会儿天,都与刚才的内容没什么联系。
竹园里传来了脚步声。王九龙提着剑走了过来:“张师哥,您可让我好找啊!师父找您!”
“那就赶快走吧。”张云雷喝下了最后一口茶,道,“带路。”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竹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