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还在发烧。”
“多长时间了?”
“一个时辰了。”
“你的药煎好了没?”
“快了。”
“我先去煎药,你看好他,有事叫我。”
“好。”
金霏坐在床头,给那个躺在床上,发烧昏迷的人敷上了凉手绢。
今天,要不是他出了门,孟鹤堂可能就要在大雨里头待几个时辰了。
这样想着,金霏拿起手绢,在冰凉的水里投了几下,又放回了孟鹤堂的头上。
初春的天气还不是特别温暖,大雨一过,潮湿的空气卷着冰凉的风,带走了阳光撒下的最后一丝暖意。那盆水冰凉冰凉的,手浸在里面,冻得发红。即使这样,金霏也不断地给孟鹤堂投手绢,即使水凉的刺骨。
冰凉的手试过滚烫的额头,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
“你说啊,小孟这孩子,大下雨天的不在书苑里头好好呆着,跑出来干什么?”陈曦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药,递到金霏手里。
“今天九良大婚。”金霏扶起孟鹤堂,把汤药吹得微微发凉,然后喂到孟鹤堂的嘴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金霏喂完药,细心地给孟鹤堂擦了擦嘴角,然后又给他喂了一杯蜂蜜水。
金霏陈曦跟孟鹤堂周九良的关系很好,可以算是挚友。金陈二人对于堂良两人的了解颇深,他们的彼此心系,彼此相爱,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
今天的婚礼,按理说金霏是应该去的,可是他最后推掉了,只让陈曦把他的贺礼带了过去,自己说是有新的段子要创作,实际上一天过去,外面闹闹哄哄的,他也没心思做新的段子。
金霏只是心疼。
他忍受不了,看着孟鹤堂因为周九良的婚礼而难过。
金霏再一次探向孟鹤堂的额头。此时,滚烫的额头已经逐渐凉了下来,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金霏一次次用冰凉的手去试探的缘故。
孟鹤堂的体温降下去不少。窗外的乌云已经渐渐散去,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散落到孟鹤堂和金霏的身边。
金霏彻夜未眠,此时已经困得趴在孟鹤堂的床头睡着了。
孟鹤堂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是在呼喊谁的名字。可是自始至终,他也没能说出来这人是谁。
天彻底亮了。
孟鹤堂轻轻睁开眼,扶着床坐起身。
他环顾着四周,看见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摆设,还有熟悉的人。
“金霏?”
孟鹤堂皱了皱眉头。
他只记得,昨天晚上他冒雨跑出了书苑,跑在大街上,雨很大很大,他的衣襟都湿透了……
他没有印象,是怎么到金霏家里的。
孟鹤堂的头疼的要命。或许是昨天晚上淋了雨,吹了风,才会这样的。
趴在身边的人仿佛是被吵到了,轻轻晃了晃身子,重心偏向右边。金霏坐着的凳子摇晃着,倒向了一边。
“哎呦!”
金霏揉着摔疼的屁股,一只手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
“小孟!你醒啦!”
金霏一看见孟鹤堂正靠在床头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就觉得刚才被摔醒真的真的太值了!
“金霏!没事吧?”孟鹤堂匆忙要站起身,结果金霏的动作比他还快,一把就给他按回了床上。
“没事,你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脆弱!”。金霏故意揉了揉手腕,想要表现出自己很爷们的样子。
孟鹤堂偷偷捂嘴笑了笑。
“行了!就你那小手腕子,别揉碎了!”孟鹤堂揉了揉脸,说。
“你就不会夸人!”金霏嘟着嘴,像是生气了,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坐到床上,“怎么样?身子哪里不舒服吗?”
“头有点疼。”孟鹤堂指了指太阳穴,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吹凉风吹的。倒是,我怎么就到你家了呢?”
“昨天我去药房准备拿点药,结果药房掌柜出门办事了。回来的时候碰巧就看见你摇摇晃晃的走着,然后摔在了地上,我想着怎么着也算是认识一场,也不能让你死在外面啊!就给你弄回来了。”金霏的手牵住了孟鹤堂的手,说,“头疼的话,我这里有金盏花,你需要吗?”
“没什么大事,估计煮碗姜汤喝了就没事了。”孟鹤堂抿了抿嘴,说。
“那你躺好了,我去给你煮。”金霏轻柔的松开手,说,“乖乖躺着,你现在身体虚着,缓两天,你再回七堂吧。”
孟鹤堂掂量着自己的身体状况,随后点点头,说:“好。”
金霏笑了。他站起身,走路因为刚才摔到而显得有点坡。
“要不你歇着!我自己去吧!”
“您躺好吧您!”
金霏回过头,笑的扬起了嘴角,笑的眼睛都弯了。
孟鹤堂也微笑着,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金霏回过头,撩起大褂,消失在视野里。
孟鹤堂的手轻轻木摸着木质的床头,心里也变得暖洋洋的。
还是金霏会照顾人啊。
德云书苑内。
秦霄贤起了一个大早。他打着哈欠,走到了素竹园。
“队长!孟哥!我回来了!”秦霄贤偏慵懒的声音回荡在竹林内,可是没有人回应。
“孟哥?”秦霄贤此刻也清醒了不少。他跑到屋子前,用力推开了房门。
果不其然,房间里空无一人。
“孟哥人呢!”
秦霄贤冲出房子,飞奔向寒梅院。
可惜,张云雷今天一大早就要去三庆园里头排练个新节目,寒梅院里空无一人。
秦霄贤愣了愣,猛的喘了口气。
下一刻,他咬紧了牙,再一次飞奔,直冲向近水台。
“栾队……孟哥……不见了。”近水台是栾云平和高峰的住所,是整个书苑里最偏远安静的地方。秦霄贤一路狂奔,此时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什么?!咳咳咳……”栾云平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被猛的呛住。他猛烈的咳嗽着,却也还是硬挤出一句话,“你说……咳咳……孟鹤堂……咳咳咳……不见了……?”
栾云平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忘记给秦霄贤一个喘息的时间。秦霄贤被栾云平拽住了衣领,拽的喘不上气。
高峰眼疾手快,一把扯开两个人。
“小秦,你先喘口气,然后再把你要说的说出来……栾队,你也消消火,这大活人能丢到哪去呢?”高峰较柔和的语气平稳了两人的情绪,秦霄贤也终于缓了过来。
“刚才我去找孟哥,可是素竹院里根本没人,寒梅院也没有,我就过来了。”秦霄贤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
“你最近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栾云平拼尽全力控制着情绪,问道。
“我回来以后就没看见他。”秦霄贤的语气里浸满了担忧。他紧紧皱着眉,说。
“你能算一卦吗?算一下孟鹤堂的大概位置?”高峰冷静的看向秦霄贤,问。
“可以,但是只能是大概,具体的地方也算不到。”秦霄贤说着,抽出一把铜钱。
“那就赶快算算!”栾云平是不相信鬼神论的人,但是他今天不得不去让秦霄贤试一把。
秦霄贤捧起铜钱,轻声念着什么,手不断的去翻动铜钱。
“咱们这边西南方向十五里地是哪?”秦霄贤指着铜钱,问。
高峰和栾云平诧异的对视了一言,齐声说:“嘻哈包袱铺?!”
几个人风风火火走进了嘻哈包袱铺,二话不说直接要找高晓攀高老板。
可是高晓攀什么都不知道。说实在的,孟鹤堂也是金霏自己要带回他自己的住所休养的,高晓攀不知道很正常。
几个人无功而返。栾云平一度怀疑秦霄贤的业务水平,可秦霄贤也冤枉,但是面对总队长的权威,他也是不能说些什么。
天色渐渐晚了。孟鹤堂换好衣服,坐在金霏旁边,吃着金霏做的菜。
“金霏,你厨艺见长啊!好吃多了!”孟鹤堂舔了舔嘴唇,满脸写着幸福。
“你要是乐意,我就以后多给你做。”金霏笑了,揉了揉孟鹤堂毛绒绒的头发。
孟鹤堂没有乱动,乖乖巧巧的等着他揉完,然后继续捧起碗吃饭。
金霏宠溺的看着孟鹤堂,问:“你明天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好,你定吧。”孟鹤堂终于放下了碗,嘴角粘上了一丝菜汤和一粒米,显得活泼又可爱。
金霏伸出手,帮他擦干净。然后收拾好碗筷,去打水洗碗了。
孟鹤堂无聊的躺回床上,这金霏一天天的什么都不让他干,他都闲的不行了。
但也正好,可以补一补觉。
想着想着,他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金霏回来的时候,孟鹤堂正靠在床的一边,熟睡着,双腿已经踹开了被子,随意的睡姿莫名显得可爱。
金霏找来一套自己的睡衣,然后轻轻的给孟鹤堂换上。他的动作太轻柔了,以至于孟鹤堂完全没有发现。
换好衣服后,金霏把被子扯上来,给孟鹤堂盖好,然后对着孟鹤堂的耳朵,道了句:“晚安。”
孟鹤堂应该是被耳边吹来的风搞得有点痒,他轻轻抿了抿粉粉嫩嫩的嘴唇,然后翻了个身。
金霏笑了。他走到门外,给孟鹤堂轻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