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龙听到了熟悉的靴子声，立马亢奋起来，得意地指着楚舟：
“103这家伙，不愧是杀手出身，果然能猜到你小子的动作。”
他踮起脚尖，视线越过楚舟，试图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他平生第一次，对于别人的到来，产生了“期待”。
油腻的脸庞上，也浮现了几丝红晕，像是放学后等待恋人的思春少女。
厚重夜色中，冬雾稀薄，街灯昏暗。
靴子落地声不断增大。
那道人影从冬雾中逐渐清晰，看起来，很是……娇小。
娇小？
藏龙有些欢呼的心猛然一沉。
他知道103能够壮大身子，化身小巨人。
但从来不知道，103还能缩小的。
楚舟却感受到了某种熟悉感，轻声道：
“是你？”
那人走出了冬雾，亭亭玉立站在街灯之下。
一袭黑色的哥特长裙，在寒风之中微微摆动。
她的长裙上有大片大片的深色，像是被汗水浸透。
有些微卷的银发光泽流转，带着一丝清冷的感觉。
淡紫色眼眸盯着楚舟。
像是见到了自家小松鼠在藏零食。
正是云顶财团的大小姐·云默。
云默怀里抱着个灰白色的球，神情有些平静。
她抿起嘴，“是我。”
楚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你不该来的。”
他被她救了之后，顺势练习了两天半，就在云顶赌场做了服务生。
但在工作之余，他每次外出打探消息，云默就像自己的影子一样，经常跟踪在自己身后。
看他问路，看他杀人，看他擦拭刀上的血。
这次也一样。
云默抚摸着自己怀里的灰白球，自言自语道：
“但我还是来了。”
她迈开腿，奶白色的小鹿腿伸出哥特长裙，洁白无瑕的脚丫踩在肮脏的地面上，像是白莲花盛开在污秽地狱之中。
脚尖轻微用力，她向前走了一步。
像是芭蕾舞演员一般动作优雅。
仅仅是迈开一步，便让楚舟和藏龙屏住呼吸。
没有鞋，没有袜子。
她竟然赤足前来。
如果赤足，又为何会有靴子落地的声音。
而且这个声音，又会让藏龙想到103？
藏龙已经瞪大了眼睛。
深居简出的云默，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但藏龙身为红骷髅骑士团的狗头军师，身为二分队队长，自然还是认得的。
所以他被深深震慑到。
因为了解，所以害怕，所以恐惧。
绯夜没有说话，顺手将怀里的灰白色圆球丢了过来，像是丢保龄球一般。
那个球形物体滴溜溜滚了过来，留下一道长长的黑线。
圆球落地，露出一张骇然惊怖的脸。
正是103。
奇怪的是，这个脑袋从落地，到滚动停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仿佛声音被某种奇怪的力量“剥夺”了。
藏龙连连后退，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期待，到疑惑，到惊恐，到害怕，再到绝望。
特别好玩。
他跑去云顶赌场，就是因为那里人多眼杂，随便干点啥，都能引起注意，是个引诱楚舟的好地方。
但没想到，他想乱拳打死的小小服务员，竟然是楚舟本人？
而云顶赌场的大小姐，也出手解决了103？
藏龙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自己的运气，岂止是点背，简直是点背他妈给点背开门，点背到家了。
云默看着面前两人，声音古井无波：
“知何为正，却不力行者。
“所行为恶，反却狡辩者。
“以及对以上所为，均不以为耻者。
“有罪！”
藏龙哭丧着脸，嘴里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预想中的惨笑声，并没有出现。
藏龙的心再度收紧。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慢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依然是一片平静。
啪！
响指声……从云默的身上传来。
她明明两只手没有动。
无形的恐惧，已经扼住了藏龙的咽喉。
他在后退的过程中，脚步凌乱，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四周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
就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不复存在。
藏龙双手慢慢抓住自己的脸，想要去撕扯去揉捏，想要通过剧痛，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像是一顿被逐渐石化的塑像。
楚舟也没有听到藏龙的声音。
事实上，如果他闭上眼睛，那么藏龙已经从他的感知里消失。
【命运纸牌】这个异能，竟然如此恐怖，直接剥夺了藏龙的所有声音。
他看着藏龙还在挣扎，眼睛眯起。
他还需要探听消息，探听红骷髅们的“妈妈”。
楚舟瞬间前冲几步，直接将长刀黑梦架在藏龙的肩膀上。
“你们的妈妈，是不是荒兽？”
藏龙嘿嘿呵呵笑着，听到了熟悉的那两个字，就像远方游子听到了母亲的消息，这让他心里的恐惧，驱散了一些。
他浑身的淡金色鳞片，正在不断颤抖，抵抗着【命运纸牌】的威压。
那股无形的壁障，破开了一丝缝隙。
藏龙慢慢抬起头，嘴角和眼角，不断有鲜血流淌：
“楚舟，你可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却要帮助外人，来杀死我？？？”
楚舟呵呵两声，手上用力，长刀黑梦缓缓滑下，在藏龙的脖颈上划处一道血线。
“帮外人？我和荒兽，可不是同类！”
咔——
【命运纸牌】创造的无形壁垒，直接崩裂开来。
藏龙身上的虎头纹身金光大作，他握紧双拳，秃头矮胖的身躯，爆发出轰然如烈阳般的战意。
“宰一个？就凭你？”
无数金鳞爬满了他的身躯，甚至连他的头颅都完美的覆盖，只露出一双淡金色眼眸。
就像一只金色的大壁虎。
藏龙的自信灼灼燃烧，他大声的嘶吼起来：
“楚舟，来啊！”
楚舟慢慢收起了刀，没有被藏龙的声势所惊到，只是摇摇头。
“你啊，还差得远啊。”
他身上的金鳞，也逐渐攀升，覆盖了他的半边脸。
轰——
楚舟脚下的水泥地面炸裂开来，他向前冲锋，一把抱住了藏龙的身躯，直接依靠蛮力将藏龙摔在了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藏龙还在嘶吼：
“我不服！”
楚舟呵了一声，左手握成爪形，直接扣紧藏龙身上的金鳞，猛然拉扯！
五根手指就像五个金犁，直接在藏龙抓出五道伤痕，沿途抓下了无数细小金鳞！
金鳞坠地，金光闪闪。
藏龙发出凄惨的叫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