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脱下的睡衣挂好,想了想,还是拿上了校服和换洗的内衣前往洗浴室。
我也想过今天是不是穿私服要更好一些。但毕竟是校庆,而且还在教学区范围内,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校服。我可不是对私服的穿搭没有自信才这样选择的哦?
十几分钟后,我换好校服出了洗浴室。
接着前往厨房准备一日份的食物。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去看今天的展览,预定今天一整天我都会待在我的作品旁等候,午餐晚餐得提前准备才行。
之后一边看着早间新闻,一边吃着简单的早餐。
等到临近开馆时间,我整理了一下仪容,收好两份便当,出门前往展览馆。
在开馆时间前到达展览馆。
经由内部通道,我成功在所有游客之前,来到了我的作品旁。
我的作品是一本画册,此时正摆放在一张长方桌上,桌后还有一张提供给作者歇脚的座椅。
这本画册能体现至今为止所有的“我”。
今天,我就要把这一切,都展现给他。
深吸口气,我压抑住兴奋、紧张的身心。
坐下身,开始等待他的到来。
之后陆陆续续有参赛者到达现场。
他们大部分人都在展馆里这儿瞧瞧那儿看看,欣赏着他人的展品,进行着艺术的交流,维持着思维的碰撞,一如上两届的我。少部分人就跟如今的我一样,只是守在自己的作品旁。不知是对旁人的作品没有兴趣,还是不擅于与他人交流,亦或是仍跟我一样,只是不愿错过某个特定的人观看自己作品时的反应呢?
时不时也会有人来翻阅我这本画册,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者有之,惊叹连连大呼小叫者有之,泪眼朦胧感慨万千者有之,看透本质衷心祝福者亦有之。
对于想跟我探讨作品的人,我也会给与其最基本的回应。
花了不少时间,我这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我那心不在焉的态度最终还是让其余人都退却了。
少数跟我关系较好的人尝试问过我今天怎么了,也都被我含糊其辞地躲过了追问。
不好意思,今天我实在是没有探讨艺术的心情,也没有精力去分享自己的八卦,光是压抑住这由内而外的兴奋紧张,我就已经费劲全力了。
开馆一段时间后,我这儿逐渐开始出现虚影。那是在另一个空间里来到这个区域的人们投射到我这个空间的虚影。在发现我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游客在阅览我作品时的反应后,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我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力求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他这件事上,与此同时我也会用剩余的精力去观察在看我作品的读者们的反应。每一个作者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认可,我当然也不例外。作品的表达与读者的反应相互印证,才能辨别是否精彩、有无纰漏。
很快,一上午过去了。
他没有出现。
我并没有气馁,也没有其他想法,他说过会来,就一定会来,对此我从未有过怀疑。
即使是吃着午饭,我也没有离开这个位置,时刻都在关注着新出现的投影究竟是不是他。
终于,下午五点刚过的时候,他来了。算算时间,想来他应该是吃过午饭才出的门吧。
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三个身影。
但此时的我眼中,只有他。
我甚至没能分出一丁点精力去看看现在正和他在一起的是佳佳、冰冰还是其他人。
我怕当我注意到她们的时候,我会动摇。
我会不顾一切地拿起画册转身就跑。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下定了决心,不去想其他人,不去看其他人,不管他现在是和谁在一起,有着怎样的关系,只要他踏入了这片区域,我就会屏蔽掉其他的所有所有,让我的世界只剩下我和他。
我想只有这样,我才能鼓起足够的勇气吧。
就算是他正一步步靠近的现在,我也在不停地打退堂鼓。
“算了吧,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快住手,你这样只会破坏你们现在的关系”“你这半吊子的感情怎么敌得过她们的全心全意,放弃吧”“别傻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各种思绪在我的脑海里翻腾,只是强迫自己坐在椅子上不起身,我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终于,他来到了桌前。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身体甚至因为兴奋紧张和用力过猛,时不时就会颤抖一下。
可是,他却没有马上做出下一步的行动,只是静静地站在桌前。
对他的这一行为,我感到了疑惑。
思绪也因此脱离了混沌的旋涡,开始思考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直到,我感觉到了他的目光。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我的错觉,我只是尝试着向他回望。
每次看到他那紧闭的双眼,我的心都会不自觉的一疼。
就这样,我们横跨着空间,进行着对视。
即使有很大的可能,只是单纯的空间上的巧合。
我确实在看着他的投影,但他只是在看着一把无人的座椅。
我不知道他是否能看见我,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贪恋这种感觉。
就在我逐渐沉迷的时候,他开始动了。
他没有直接拿起画册开始翻阅,而是绕过了桌子,在我的身旁变出了一把椅子坐下,并拉过画册,放在了我两中间。
我脑中那繁杂的思绪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
时光开始倒退,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当年那张拼凑在一起的课桌。
在那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我俩也是这样,遮挡、躲避着老师的视线,偷摸着共享一本漫画或是小说。
舒适、安逸的氛围包裹着我。我不再兴奋、不再紧张、不再想逃,只是期待着和他重温一次,当年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这一刻我无比确信,他是能看见我的。他就在我的身边。
在他做出下一步的动作之前,我连忙拉过画册跟他那边的投影重合。
配合着他的动作,我翻开了这本画册。
画册的内容我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哪一页用了哪些手法、画了哪些内容,我都了然于心。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可以跟画册的内容产生共鸣。毕竟,说到底,这本画册已经可以算作是另一个“我”了。自己对自己的一切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产生共鸣,这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