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明很晴,很蓝,却依然让她觉得阴沉沉的,压抑从中蔓延开来。
许是因为仍飘着雪吧!
雪积地很厚实,明明已经过膝的雪,才下去只到了脚踝处。
她在雪地里艰难地走着,身边还有一名高大的男子。
他们肩并肩,相互搀扶着走着。
明明一点都不累,也不疼,她努力想走得快一点,却始终走不快。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但她并没有流血。
她扭头看向了身边的男子,他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但不是他的血。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无论她怎么用力地揉眼睛,都看不见。
她看得清天,看得清地,看得清一片片落在他肩头上的雪花,连他头上的发冠上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却单单看不清他的眉眼。
她只看得出,他的鼻梁高高的,眉毛黑黑的……
她张开嘴巴,说了一句话。
她感觉到了自己声带的颤动,却听不见她自己在说什么。
她想着:我是聋了吧?
而身边的男子,在听到她说完话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停下来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手抚上了她的脸。
不温也不凉,也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要不是她看见他的手抚上来,她都不会知道。
他说话了:
“别怕,芫芫,还有我,我一定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她清晰地听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好像扣在她的心弦上。
原来她没有聋啊!
但是她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她张口想问,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又艰难地走了一会儿。
开始冷起来了。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暖暖的,很舒服。
突然,一根长箭射了过来,擦着她的衣角,“刷”地一下插进雪中,深深地隐没在雪里。
他猛地抱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护在了身前。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了极其清晰的,长箭射入人体皮肤的声音。
“阿漠!”
她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这是她自己的声音,她听得出来,但她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喊出这个名字呢?
是因为这个已经被长箭射入的男子吗?
她轻轻地扶着他,让他躺坐在雪地上。
她的一只冻的通红的小手,抚上来他的背,触到了那支箭。
他一定是疼的,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他还是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阿漠,为什么?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乎乎地为我挡箭?”
她的声音是颤抖地,如同她那颗颤抖的心。
“因为我爱你啊。”
他含着笑说出这句话。
“不!我不要!我不要你爱我!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离开我!”
明明是自己并不认识的,毫无感情的男子,她却由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段话。
“那就当你欠我的吧。”
他努力伸出一只手,想抚摸她,却又无力垂下。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融进雪里,融进掺着他的血的雪里。
她用她那沾满的他的鲜血的手,颤抖地伸向了他的鼻子。
无息。
在万念俱寂之下,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勇气,拔出了他身后的箭,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呼!呼!呼……”
她从睡梦中惊醒了。
极大的心灵震撼使得她一下子还没有缓过来。
原来是场梦啊。
她伸手抚向自己的脸颊。
那她,为什么会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