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茂大娘的态度
“英姐，她这是干什么？好象我们得罪了她一样。”我望着他们的背影不平地说。
“管他呢？到我那里去。我还有点年货，”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跟着吴英到了村小。
“呃，你不会真对茂雷有意思了吧。”吴英用手在我眼前晃着问。
“没意思。只是想她为啥那么对我们。呃，你去坐，我烧火煮饭。哦，早晨茂雷还拿了几瓶开水来哟。”
吃过午饭，我一直有点神不守舍。“衣依，把我床下的箱子拖出来，我说话算话，这些书都送给你了，里面还有几摞读书笔记。你回去吧，在这里你也不安心。”吴英看着我的眼睛说。
“哎，也不是不安心，这两天都没睡好。”说完我借了她的背蒌背着一些书和笔记，手里提着水瓶急不可待。
回到家里刚把书和笔记本放到写字桌上，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秀珍嫂子在门外扯开喉咙直着嗓子大喊“衣依，衣依，我看着你到家的，快开门。”
这架式不开门都不行了。“秀珍嫂子，什么事？”我开了半扇门身子前倾着问。
“哼，你把门堵到干啥呢？进去说！”她把我的身体往里面挤了挤，硬生生地挤出一道缝来，见了桌子上的书。皱着眉问：“那里来的这些东西？看这些还不如挖两锄头地。哎，不管你这些，我就是帮茂大娘带个话。茂雷年后要去当兵，望你莫搞破坏。”说完转身就走。
“嘿，嫂子，你这话说得怪，我为什么要搞破坏。他当兵与我何干呢？”
“呃，你们不是在搞对象吗？”秀珍嫂子叉起腰脸色铁青地问。
“我才十八岁，搞啥对象。况且我为什么要和他搞对象。就是和他搞了对象，又不犯法。”我生气地说道。
“你的成份就会影响茂雷当兵，明白了哇。”秀珍嫂子见我这样，认为是他们误会了。
这边秀珍嫂子刚出门，那边就听到隔壁茂大娘故意高八度的声音“就是不准你和地主分子、臭老九子女谈对象。她不配给我当媳妇！”
本来我从不听闲话，这次却不自觉地把耳朵凑近了墙壁听隔壁茂雷的答复。
“她那点不配？我认为配就配。反正我认定他了，除非你想断子绝孙。”茂雷声音不大，但很决绝。我听了心里甜丝丝的，虽然从来没有想过做他的对象。
“你当不当兵，想当兵就不能和她。”茂大娘把声音提得更高。
“妈，你非要这样吗？”茂雷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恼。
“冯镇长家的冯小兰那一点不比她强，又是你同学，大家都了解。”茂大娘的声音低了八度。
“你不懂，感情是勉强不来的。我从来就不喜欢她……”茂雷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我失望地回到书上，摇着头想，这算爱情吗？它根本就没有那么神圣，想到看过的爱情故事，想着简爱对罗彻斯特的爱。和茂雷算什么？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喁喁私语，甚至没有脸红心跳。这算那门子爱情，还搞对象，哼！我在鼻子里重重地呸了声。从写字桌上选出吴英的笔记本来。房顶上亮瓦投进来的阳光好象不是那么明亮，翻着笔记，看着上面的字，却不能进入脑海。我这是怎么了？索性放下本子，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半月后，吴英奇迹般地好了。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或许那狗根本就没有狂犬病。吴英因祸得福，因为那狗是村支书家的，所以开春公社来了大学招生指标，书记直接给了吴英。
临走把我和刘玲请到她家里，把她所有的书和笔记，生活用具，凡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部送给我了。
她给我们约法三章：“第一：生命永远是第一位的，有生命就有希望。第二点，在逆境中一定要看到希望，就象她被狗咬了，看是坏事，结果却带来了希望。这就是老子所说的，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看问题一定要辩证。第三点：一定要坚强，特别是刘玲，你太软弱，你自己坚强了，老镇长能干什么？他儿子能欺负你吗？坚强是人的最后屏障。”
她说完约法三章后，对我说：“衣依，我向村长推荐你来接替我当村小老师，没有成功。他们的理由是你只有小学毕业证，所以绝对不行。就象我刚才说的，福祸相依。任何时候都要相信命运，绝不放弃努力！
她的书太多，拿回去整理就用了整整两个晚上。首先按类别分，哲学，小说。笔记。中国文学，外国文学。还有一本曲谱《芥子园画谱》画册，看着书，心想自己什么时候看得完，又想到蝶变的基督山伯爵，也许这就是老天赐予我最好的恩惠。
这天晚上，吃过饭后我便开始翻阅吴英的笔记，感觉应该从笔记看起。
一本笔记的扉页上写着：
上天赋予我们的唯有时间是公平的，聪明的人利用时间，愚蠢的人消磨时间。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绝不向命运低头。——贝多芬
是的，一个聋子创造了举世闻名的《第九交响曲》我这点磨难算得了什么。
正如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肌肤……
我想了很久，起身把“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绝不向命运低头。”几个字用笔写在一张纸上，用书压在写字桌上，便于随时都能看到。
给自己拟定了一个计划：早上五点三十分起床，看书到六点三十分，把不懂的问题写在本子上。上午出工后，午休半小时耕耘自留地。下午收工后请教二叔公解决读书时遇到的问题。晚饭后，七点半钟看书，学习到十二点。
开春。村小少了两个老师，全村民开会讨论由谁补充老师的位置。我坐在会场最后边，村小老师至少应该是初中生，对于我是完全没希望的，所以我带了一个小本子不停地在本子上画画。
村长一宣布推荐，茂雷就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