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和解
“衣依,衣依。”恍惚中我听到有人叫我,睁大眼睛。“刘玲大姐,我,我在哪里……”我环顾四周,难道我躺医院?
“你醒了。阿米托佛。”秀珍嫂子的大嗓门在我头顶响了起来。“你命大,医生说你再不醒来就要转到临江中心医院去了。”刘玲眼里含着泪心痛地说。“先喝点水。”吴英默默递了杯开水给我,没有说什么。
“我去问医生,还要住院不……”秀珍嫂子走了出去。病房里剩了我们三姐妹。
“衣依,现在没什么农活了,乘这个机会你可以向队长要求回临江家里养病。”吴英抓着我的手建议。
“对,城里肯定比农村好得多。你的头还昏不,我看你脑袋上打破了好大一块,是什么东西打到你头上的?”刘玲也同意吴英的意见,看着我的头,又不解地问。
“哎,其实吧,我昨晚没睡觉,今天本来就昏沉沉的,队长说打枯,我也没看清身边都有些啥人,坐到位置上就打,快收工的时候不知是谁在我后脑上打了一棒,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这样了。”
“是素琼,打枯的人全看到了。她跟着抬你的人一起到镇上来了,听说她吓得不行,躲在她妈宿舍里不敢出门。”吴英把事情的真相说给我听了,我觉得很累,真不知道素琼究竟要干什么?
“衣依,你到底喜欢茂雷不,如果不喜欢就直接告诉素琼,以绝后患。”刘玲担忧地说。
“衣依,医生说输完液就可以回村里了。如果你不能走,我们还是抬你回去。”秀娥走进来噼哩叭拉地说了一大堆。我望着两个姐姐,不知该不该回。“秀娥,队长呢?你们在公安局报案没有,这可是刑事犯罪,犯罪分子应该受到严惩。还有医疗费,谁出,她伤得这么严重,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出工,谁来分担她的生活费。如果没有报案,我就去报……”刘玲起身走到秀娥身边说完就要往外走。
“队长在外面我去叫他。”秀娥匆匆向外面跑去。
不一会,赵书记和队长一起到了病房。这是我第一次见赵书记,她中等身材,鹰眼,悬鼻,厚唇,下鄂不成比例的显长,两颧高耸,头发一丝不乱的向后梳成一个发髻,上身穿一件得体的纯蓝色对襟小棉袄,脖子上围了条红色的纱巾,下配深蓝色裤子,她这身装束和打扮不象农村妇女。我看了她一眼,又看刘玲和吴英。
“刘玲,秀娥说你要报案?”赵书记一进门就直截了当地问刘玲。
刘玲丝毫不惧地迎着她的目光点头。“赵书记,队长,前后几天发生的事情,难道不值得深思吗?前天素琼牵出大黄狗差点咬断衣依的脖子,今天素琼又用打枯的木棒打破衣依的头,难道这些都不算犯罪?”刘玲看着赵书记的眼睛激烈地说道。
“刘玲,希望你不要把人民内部矛盾上升到敌我矛盾上去。她们没有深仇大恨。只是劳动中不小心造成了误伤而已。该赔医药费,误工费,都可以协商。队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赵书记说完转头问身边的刘进东。
“今天的医药费我已经缴了。误工费,你们和队长商量,到时候通知我,只有一条,控制在人民内部矛盾来解决。其它都好说。”赵书记说完居高临下的扫了我们一眼,走了。
什么意思,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嘿嘿,我看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你告到公安局素琼遭罪,你又得不到好处,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队长嘿嘿笑着憨厚地说。
“损人不利已,理是这个理,但是,她们也要有好的态度呀。你看赵书记那上样子,高高在上,哼……”刘玲得理不饶人地说。
“可以不告,但是衣依要回临江去养伤。养伤期间,队里该分的粮,不能少了她的那份。医药费由素琼赔,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误工费就由她自己定吧。衣依,你现在能起床不。”吴英说了一半,望着我问。我抬起头刚要坐起来,刘玲对眨了眨眼,我又躺了下去,嚷着说,“头好晕。”
“看吧,队长,这都打成了脑振荡,好严重的。”吴英不紧不慢地说完看着队长。
“要不然,今天就在卫生院,明天再说。”队长看着我无奈地问。
“哦,队长,等我一会,我要上厕所。”到卫生院睡了半天,输了很多液,真想上厕所,吴英提着输液瓶走出病房,一个胖女人迎面走来,她看了我一眼,我觉得好面熟,“黄秋菊”我喊了起来。
“哎,你谁……呀,衣依,你怎么在这里。”她转身看着我激动地指着我问。
“我当知青。你呢?”我激动得忘了上厕所。
“呃,上了厕所再说,她就住那个病房。”吴英提醒道。
黄秋菊跟着我们不停地说“我就住在清风镇,在镇东。至从那年在临江拉了河沙后,船烂了。偏是屋漏又遇连夜雨,我大儿子游泳淹死了,我呕气,得了大病,哎……好多年过去了,我总想来找你,哎……”她一边解释一边叹气。
听了她的话,我不由得想“你为什么要找我呢?你不过是偶然救了我一命而已。”
“你这头上伤了,严重吗?”回到病房,黄秋菊指着我头上的白绷带问。
“就是一点小伤。黄秋菊,我七岁时的救命恩人。她们是我的好姐姐刘玲,吴英。”我给她们做了简单介绍。
“我认得,镇长老婆,认得。吴英倒是有点面生。”黄秋菊看了刘玲和吴英变得恭敬起来。
“想不到,你还是衣依的救命恩人。真有缘。”刘玲无意识地赞扬了一句。
“刘玲,镇长叫你。”刘玲供销社一个职工跑得气喘吁吁地说完也不停留,又跑步冲了出去。
“肯定叫你不要管闲事。”吴英笑着说。
“衣依,和解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刘玲临走,丢下这句话。
“好。听姐的。”我爽快地应了一声。其实我早想回去了。
“走吧,我去给队长说一声。”吴英也起身走出病房。
“衣依,啥事和解?”黄秋菊问。
“我脑袋上的伤是被人打的,打的人想和解,赔我医药费和误工费。不告她。”
“饶了吧。当个好人,总有好报。”黄秋菊笑呵呵地说着,接着又道“衣依,有时间到我家去看看,过年陪我去扫墓。”
“呵呵,好。你到卫生院干啥?不可能是看我吧。”我提醒她。
“没事,我是进卫生院来上厕所。这不是冬月了吗?明天当场,我想找个摊位卖鱼干和萝卜,好买猪肉做腊肉。以后,你就叫我大姨吧。”她自说自话,也不管我同不同意。
明天当场,明天当场。我的脑袋里飞快地转着,不如住在这里,看看当场是什么样子。
幸好我没有回村里,当晚刘玲就带来了赵书记代表素琼写的和解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