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新居
回家路上，茂雷很认真地问我“舅舅说的事，你怎么看？”
我看了眼倦缩着身子睡在身边的儿子，忧郁地说：“舅舅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是时机成熟吗？实在点说，‘我们现在住的医学院宿舍，你一旦停薪留职，还保得住房子吗？没有房子，我们这个家还是家吗？我不想再被人扫地出门。你不是医学院的人了印刷厂你还能承包吗？哪可是我们主要的经济来源。’”我很矛盾，既想让他出去闯出一片天地，又不想丢掉现有的稳定生活。、
“说到房子，学院修了好几幢家属宿舍，年底峻工。早想给你说这件事，你总是忙。因为我管后勤，认识了一些搞基建的朋友，听他们说临江房管局修了几幢楼房，两室一厅卖三万元，三室一厅卖五万元，而且他们修的房子是卖给私人的，就是说你有钱就可以买。所以房子不是问题。”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我们楼下。这一趟包车足足花了五十元钱，相当于我一月的工资。
回到家里刚坐下，“钉铃铃。钉铃铃……”卧室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喂，茂雷，我和张强、刘飞在陵江茶园，等你。”战友魏纬在电话里说完就放了电话。茂雷楞了会神，拿起他的公文包出来对我说“衣依我战友在陵江公园等我，我……”他的脸上浮起一层浅红。
“爸爸你陪我游泳，陪我……”儿子突然冲到茂雷身边拽着他的裤子从卧室里跑了出来，看着就要往外走的茂雷，急得哭了起来。
“儿子，对不起，爸爸临时有事，下周爸爸陪你一天，好不好！会莲姐带你去开碰碰车好不好？”茂雷掰开儿子的手，蹲下身子笑着许下新的愿望。
“爸爸，我不开碰碰车，不要会莲姐，你说话不算话！”儿子气得大叫起来。我赶紧拉着儿子的小手说“爸爸今天有事，妈妈陪你好不好。”
“你会游泳吗？”儿子抹了把泪笑着问。
我望了望茂雷，假意进屋拿游泳衣，悄悄对茂雷说“言而有信，对什么人都是真理！”
“真有事，战友见面会。走了。”茂雷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带儿子游泳回来，儿子说“妈妈，爸爸还说要给我讲故事，你给我讲故事吗？不喜欢爸爸，他说话不算话！”儿子坐在桌子边，小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
“儿子，爸爸接到电话才知道有重要的事情，所以爸爸不是说话不算话。爸爸爱你，难道爸爸一次没有陪你，你就不喜欢他了，你呢？你犯了错我们就不喜欢你了吗？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哦。好吧。”
“妈妈讲个什么故事呢？”我一边说，一边想……
“讲个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吧。这是妈妈小时候听过的故事……”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和外婆、佩玉因为司马光砸烂缸子，谁来赔缸的争论来。
…………司马光因此救出了溺水的儿童。
“妈妈，他为什么不用一个像钩鱼勾那样的勾子把他钓出来呢？”儿子歪着小脑袋眨着大眼睛问。
“为什么？”我心里一动，不由得问。
“这样他可以不破坏缸子又能救人。”儿子一根手指撑着下巴答。
“人那么重，钓鱼线钓得动吗？”我启发道。
“可以甩一要绳子下去叫他拉着绳子把他吊出来呀……”儿子又提出新办法来。
“难道你准备了绳子？他能拉绳子，难道他不能从缸里翻出来吗？你再想想……，难道缸子比命贵？”我看着儿子笑着问。
“哪，哪等你找到石头儿童不是也被淹死了吗？”儿子毫不退让。
“儿子，当我们遇到有关生死的事情时，应该以生命为重。救命应该放在第一位。你懂吗？”我直接给了他下了肯定的结论。
“妈妈，我，我……”他胀红了脸，颇有些不服气。
“好了，会莲，带茂竹去看书做游戏。”我没法说服儿子，心里想他小小的脑袋里想些什么？想到自己小时候想到的赔缸子，赔钱就会挨打。儿子却想着两全的办法既救人又不破坏缸子……。
我回到卧室拿出完稿的长篇小说《生门》翻了翻，却提不起精神。伸了伸懒腰，想起会莲奇怪的表情。难道她爱上了茂雷？想着想着，不由得有点心惊。跑到镜子前，细细打量自己，镜子里的自己美丽如故，时间刻下的不是皱纹，而是娴静，优雅。
茂雷直到晚上十二点多钟才回家。
“呃，今天没看书，写作？”茂雷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凑在我面前小声问。
“什么战友聚会，玩到现在。”我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小声问。
“今天没去跳舞？”我接着追问道。
“跳舞？你说的什么哟？几个战友，他们好几个都到省里的商学院去进修过了……不过，我决定暂时不出学院，等经济基础牢固一点，路子铺得再实一点再出去不迟。嘿，你不知道，我在他们中间只能算乞丐。
明年我再包一个复印店，店虽小一年也可以挣两三万块钱，比你的工资还多，印刷厂的业务再扩大一辈……。”他感叹地说完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来。
“《胡雪岩传》”我用眼睛瞟向书。“你买的？”我笑着问，心里想他从来不看小说，这会看起传记了。
“战友送的。”
“嘿，儿子没事吧。明天下午，你把所有的事都放一边。两点钟带你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去。现在睡觉。”他凝视着我的脸。神秘地说。
“好吧。我先睡了。”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尽管我很想知道，但我绝不问他。
“嘿，你就不想晓得是啥事吗？”他拉住我问。
“你不是想保持神秘吗？”我笑着说。
“哎，在你面前我就是脱得精光你都毫不在乎。我保不住秘密，给你说了吧，学院修的家属宿舍，每套房子85平方，卫生间，厨房，客厅，阳台什么都有。以我的工龄，应该有份。但是也说不清楚，房子和附属医院一起修的，医院要占一半份额，反正我现在也有点七上八下的，可分可不分，不管怎么说，明天我们去看看房子。之前想辞职，现在既然不辞职了，自然就想到了房子。”他说得七颠八倒，但事情，我还是听明白了。
“太好了。明天我一定去看，哦，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争取分一套。”我握着茂雷的手，激动万分。
医学院家属楼紧挨11路公交车终点站。
我坐在茂雷的摩托车后面，一路上看到一片繁忙景象，沿途车水马龙，去年还是一片农田，现在田地里已经竖起了一幢幢崭新的楼房。
“茂雷，是这里吗？这里的房子要修起了。”
“这是卫生局的宿舍，我们学院的在最后面。马上到。”他扭头笑着说。
“莫回头，注意前面。”我担心地说完不再说话。
终于到了，“茂科长，看房子呀。”几个工人招呼。
“哎，王主任，你们也来看房子。”
我们还没进房子里面就碰到了好几起人。“茂雷，大家都盯着这房子哦。”我心里有些紧张。
“这间是卧室，那间卧室小一点。厨房够大，厕所小了点吧。……嘿，两个阳台好大，晒衣服不愁人了。……”
走进房子里面，早有十来个人在参观，比划，有两个人甚至在计划着怎么摆设，哪里放床，哪里放什么……
茂雷拉着我走了进去。三间一厨，一卫，双阳台，而且每间屋子都有窗子。这一点让我特别满意。
“如何？”茂雷笑嘻嘻地问。
“当然好。但你分得到吗？”我怀疑地问。
“嘿，你说楼层高一点还是低一点好。”茂雷笑着问。
“中间吧。我喜欢取中。”
“哎呀，这房子可不咋的，人家临江师范学院修的教授楼那才叫好哦，在临江，我还没见过那样的房子。”三个中年妇女一边说着话走了进来。
“杨老师，你们刘教授自然有一套哟。”一个瘦瘦的老师笑着说。
“那是，他们学院修了二十套教授楼，教授楼，教授和学院领导基本上都有。四幢职工宿舍。好象有108套，学院里的老师和老一点的教职工也分得到。”杨老师面带得意之色。我听了她的话，想着自己身处学院居然全然不知，但父亲应该能够分到了那样的房子。不知那房子是什么样的，还真想去看看。
国庆节一收假，医学院就把新房子分配了下来了。以茂雷的资历、职级，我们不但分了房子，而且有了选择权。选房子那天，我们一家人连同会莲和儿子都到了现场。
最后我们选了三幢一单元三楼一套房子。
茂雷作为后勤科长，因为分房子的事情更加忙了。经常忙得不见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