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除夕,别人都看春节晚会,添雄却把自己闷在了卧室里,算起寨背人均收入的帐来了。
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这个谋是从庙算开始的,庙算是算计敌我实力的,庙算都不赢的战争,肯定打不赢。
添雄不懂孙子兵法,但是他明白,这一年要想挣多少钱,也必须从算帐开始。去年的人均收入是2400元,他要算一算如何能让它翻上一番。
他先从酒算起了。红酒的订单有了,七个销售区域,最多可销25万斤,可出250万元,人均收入500元。
这就需要种30万斤糯稻,一亩地能产糯稻1200斤,添喜的地能产1500斤,那是特例。那就需要300亩地种糯稻。
种糯稻就该养蟹,按照多年来的经验,每亩地放1000只蟹苗比较合适,300亩地能出成蟹30万只,按公母对半算,可出15万个蟹黄;公蟹只值3元一只,能出45万元,合每亩1500元,够蟹苗成本了;蟹黄8元一个,能出120万元,人均收入225元。
黄牛也有销路了,如果养上1000头,做到户均一头,纯收入可达500万元,人均收入1000元;
每头牛要喂黄酒醪300斤,一斤早秈能酿7两黄酒,出3两醪,需要100万斤早秈酿酒,一斤早稻出7两秈米,需要150万斤早稻,早稻亩产700斤,需要2000亩地,这2000亩地必须种两季稻才行,而晚稻可产250万斤,够人均口粮500斤了,算人均收入1000元;
黄酒一斤3元钱,70万斤黄酒出210万元,人均收入400元;
添雄算完帐一累计,这些项目可使寨背人均收入增加3125元,再加上“三干”、水果、茶叶、油菜的收人均收入500元,外出打工的人均收入1200元,人均收入能达到4825元,比上一年翻一番了。
算帐是算赢了,可是他还不放心,又反复查看了每一个细节,发现每户一头牛的环节有问题。
去年进了200多头母牛,都生犊也不过400多头,只有出栏100头的概率,当务之急是去内蒙买小公牛,买晚了就出不了栏了。
因为李鹤回家过年去了,他把燕华从梦中叫醒了,驮她到了网站。他跟女儿讲了他的想法,让她帮助自己上网联系买牛的事。
还好,一些网站在春节也有人值守,这是网络经济和实体经济的区别所在,这也是年青人和中老年的区别所在。在年青人中,春节的观念越来越淡薄了。
燕华发出了一个帖子:“亲,谁手里有黄牛?”
不到一分钟,一个叫《真金白银》的网站回答了:“你说的是金条吗?”
“ON,是哞哞叫的小公牛!”燕华发帖解释道。
“亲,我有,你要多少头?”一个叫《草原牧歌》的网友回道。”
燕华马上回道:“要几百头,啥价格?”
这个帖子一出,一分钟后,卖牛的帖子接二连三的从网友那发过来了。
经过网聊,燕华锁定了赤峰一家叫作《牛魔王》的改良黄牛养殖合作社的网站。
这个网站的地址在内蒙古昭乌达盟敖汗旗,与辽宁省接壤,距上杭县城4200公里,六个月小公牛犊2000元一头,采用汽运到上杭,每车能载30头,运费3万元。
添雄让燕华继续和他们聊,自己去了添喜家。添喜看了半宿的春晚,还在酣睡,被他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呀?非得大年初一说。”
添雄知道添喜的脾气,便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一遍,告诉他:“你准备一下,以你们合作社的名义筹款,去内蒙买小公牛。
“那得300万,一下子能筹到那么多钱吗?”添喜畏难地说。
“你们先带50万出发,到县里办个银行卡,买妥一批后,就给我打一个电话,我会源源不断地给你打款的。”
添喜接受了任务,找了合作社几名大股东,去网站找侄女商量具体事宜了。
添雄去村委会召集支委和村委成员开了个紧急会议,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和大家进行了讨论。
会议开了一天,这是寨背历史上开得最早的一次集体会议。大家都很兴奋,围绕着添雄的计划,一项一项地研究实施方案。最后决定初三召开村民代表会议,趁回乡的人都没出走,落实种植计划,落实一户一头黄牛的养殖计划,落实一户700斤黄酒的酿制计划。
初三召开村民代表大会,在寨背也是第一次,添雄的工作方式更加贴近年青人的生活节奏,是网络革命改变了他,他又改变了寨背人的生活习惯。
天下大势,浩浩湯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是孙中山先生讲演中的一句话,用此形容寨背这一时期的作为,比较贴切。金融危机之时,网络经济异军突起,使中国经济发生了深刻地变革。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添雄也许没有意识到,是他培养出来的燕华、益华使寨背从世代农耕的闭塞中,踏上了一条开放的康壮的快速发展之路。
在这条路上,李鹤是不可或缺的推进者,锦麟是脚踏实地的助推者,添雄要象老支书培养自己那样,培养她(他)们成为寨背党组织的新鲜血液。
添喜按照燕华为他们做出的攻略出发了,锦华把他们送到了龙岩。
他们踏上了厦门到上海的列车,又从上海乘上去东北的列车,在锦州下车,换乘锦州到赤峰的短途列车,再坐长途客车,用了七天,在正月初十到了敖汉旗,和前来接他们的《牛魔王》网站的司机,蒙古族小伙巴音热力接上了头。
巴音热力先从老式蓝箭4500车里拿出了羽绒服和军用棉大衣及狗皮帽子,把他们武装起来后,拉他们进入了一望无际的,白雪覆盖的草原,在一个蒙古包群中停了下来。
在吃过手把羊肉,饮过马奶烈酒,喝过酥油奶茶后,他们被带到了用砖垒成的牛舍中。
一排排牛舍前堆着一堆堆打成大圆滚子的牧草垛,舍内拴着一头头黄孺牛,一些小黄牛在槽头吃草的母牛身后吸吮着**。
添喜牵出一头小牛犊,立刻引起了母牛的哞哞叫声。添喜摸捏着小牛的骨骼,确认是大骨架的肉牛,便跟饲养员们聊起了牛的喂养经来了。
一头是客家方言,一头是半蒙半汉的东北话,两个人说的话,对方都听不懂。幸亏兽医苗春跟来了,和《牛魔王》网站里的女主播“铁扇公主”能交流明白。
通过交流,添喜知道燕华已经谈好了一切,这里可出栏公牛犊120头,网站己经联系好了几个养殖场,有1500多头公牛犊可让他们选购,并且联系了运牛车辆,这里马上会来四辆卡车运牛。
添喜给添雄打了电话,添雄马上给他卡里又打了200万。
送牛卡车到了,清一色的高栏半挂车,上边有拴牛木杆,有牧草饲料,有清粪工具,车窗上还贴着“农牧产品通行证”的绿色标志,一看就是专业运输车队。
司机讲:“这一趟往返要半个月,他们单车能挣到一万元,如果运气好,回途也能有货拉,或者有短途运输的话,他们能挣到1.5万。”
他们是运输合作社的,全旗能聚集这样的车辆20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