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喜从长汀回来后就开了录像厅。陈家座落在山坳里,路不好走,看录像的人少,他就把电视和录像机搬到了添雄的平台上,用编织布把平台围上了,让四奶给他看门收钱,一元钱一张票,小孩5角。
添雄劝告他不要把这个当营生,还是把精力放到种地造酒上。他不听,反而说:“这个房子也有我的份,你不要挡住我赚钱的路。”
添雄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又犯浑了,为了不伤兄弟和气,由他去了。
开始时,人们图个好奇,上的人较多,50个椅子场场满园。后来,影带没有更新,人们失去了新鲜感,那个平台又挡得不透风,除了一些孩子,不上座了。
他挣了2000多元钱,却把添娥种的攀援瓜菜都弄死了,房子回周成了厕所,臭气熏天,蚊蝇哄哄飞,电费一月涨到100多元,他也不掏钱。
这些还不是打紧的,关键是他一心二用,对蟹田稻施肥、除草、捉虫都不精心了,也不割草喂牛了。
岳父一说他,他就顶嘴,媳妇劝他,他还急眼,小姨子们都不理他了,他在陈家的功臣形象荡然无存了。
添喜是一条道跑到黑的莽汉,看录像的人少了,他骑摩托跑上杭城去串带了。把一些乌七八糟的带子租回来放。
添雄急眼了,赶他走,正告他放这样带子违法,不仅他要受罚,提供场所的也要被罚,彩电和放像机都得没收。
他也觉得这样做危险,便把电机和放像机背回了家里,把梅英和孩子撵到了东屋,他在西屋,找来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夜里放。根据片的内容收取票价,票价最高的20元一张。
他一放一宿,第二天不起来,把地全扔给岳父家的6口人了(二女儿、三女儿出嫁了),把岳父恨得直咬牙根。
终于,东窗事发了,在他那看过录像的一个混子,因赌博被抓,为了立功赎罪,把他揭发了。
派出所布下了网,在正放黄色录像时,给他逮了个正着,彩电、放像机、录像带连人和摩托车都被警车拉走了。
陈梅英哭着来找添雄了,添雄找到添培一起去了乡派出所,幸亏那个派出所长原来是添培厂里的保卫科长,给了添培一个面子,不送县公安局了,不仅彩电、放像机没收,摩托也做为作案工具被没收了,还得再交1万元非法所得,5000元治安罚款,才结案,把他领回了家。
这一下子,25000元没了,他整个才挣了7000元,里外里赔了18000元。这回他老实了,哭得鼻涕长得快到脚面子了。他不是悔过自新,是心疼他的彩电、放像机、摩托车和那一万钱呢。
因为罚款是添培交的,那时,添培他们还没分红,是拿营业额给他垫的,算是用他家电和水的补偿了。
当时添雄真的一分钱没有了。只能让梅英回家拿来一万元交的违法所得。
回家后,他从床下面翻出了放录像赚的七千元钱,破涕为笑了,他以为这七千元也被警察收走了呢。浑人就是浑人,丢了一万,还剩七千也能乐得出来,没有文化真的太可怕了。
不过,对陈家来讲,这是大好事,如果再任其胡来,失去的会更多。眼下到了酿酒的节骨眼上,他能回头或许能把损失挽回来。
添雄的酒己经酿上两个月了,添喜的酒坊还没有影呢。干脆别请师付了,自己动手吧!等到端午节再出手,酒会更香醇。
陈家院子里支起了四口大锅,8亩地的稻秆一背背地往回背,院里堆成了山。
还剩3万元了,酿一万斤酒,粬子也得一万块;因为封山育林,柴贵了,瓮也长价了,一万斤酒得70个瓮,还得2000元;挖酒窖不仅要雇工,而且要棚盖,还得3000元;剩下的1.5万得买粮吃,运酒用,添喜又成穷光蛋了。
但是,添雄给他算了,这一万斤酒酿出来,不值10万也值8、9万,他如果不再胡来,还是有希望的。
酿酒第一关是磨糯稻,这是检验产量最准确的方法了。用上电磨后,磨米快多了,100斤稻谷从进电磨到出米,就10分钟,风完了,装进袋子也不过20分钟。不过,上万斤稻谷也得磨两天。
第二关是淘米,洗去米表面的麸子,那东西不去净,酒会浑浊不清澈。陈家人手多,这边磨出米来,上过秤,就过来淘,流水作业。
第三关是蒸,四口大锅,一锅两屉,一屉25斤,用稻草烧火不仅火候好掌握,还有稻香味。米要蒸到七分熟,太熟了酒没劲,生了米不化,出酒率低。添雄干了两年了,这方面已经很有经验了。
第四关是晾米,把米晾凉了,不伤粬子,那粬子是一种活性菌,一沾热就烫死了,太凉还影响发酵。米晾到抓在手里不冰手即可。
第五关是装瓮,这一关有讲究,一层米,一层粬,米的薄厚要大致相等,粬子要撒得均匀,10斤米一斤粬刚好,多了会酸掉,少了米不化,出酒率低。
第六关是扎口,塑料布下面要有麻布,防止有水滴回流,影响开瓮时的感观。
第七关是入窖,主要是防止阳光曝晒,窖不用很深,也不用棚严,要通风,保持常温,这样酒才不至于酸掉和发霉。尤其是添喜这些酒要贮藏五个月才上市,挖窖储存更保险一些。
农户家酿酒是最忙碌的时候,尤其象添喜家,一次要酿上万斤酒,没有邻里帮忙得酿上一个月。添娥、添培、添洪夫妻以及李家的亲属来了10多个帮手。
添雄担任了总指挥,老区驻过红军,称这类指挥者为司令,添雄就成了酒司令。
在添雄这个酒司令的指挥下,各道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忙了一个星期,70瓮酒都下窖了。添喜家的亩产也出来了,达到了1500斤,这可是肥田的产量啊。
大家总结了经验,一致认可添喜的养牛肥田法,添喜不禁夸,说今年再添一公三母四匹黄牛,除了积肥攒粪,还可以卖牛犊,吃牛肉,这个浪子又回头务正业了。
添培帮完添喜,拉着添雄去忙他们的分红了,这才出现了添雄给添培1.5万元那一幕。其中有5千元是替添喜还的债,他不能让添培既帮忙又赔钱。
添喜没了彩电和摩托,不贪黑了,也不拉风了,把心思都花在挖冬笋、腌萝卜干、晒红薯和打牛草上了,一直忙到了腊月二十三,跟添雄去长汀卖酒了。
添雄带上他去卖酒,是为了让他见识卖酒的过程,为他自己卖酒留下经验,以免又拧死理儿,耽误了大事。
添忠腊月二十八,满怀喜悦地回家了,他这一年挣了6万元,还了5万元,加上去年挣的,手里还剩4万元,那作坊是他的了,名子更改为诚信了,取他名字中的忠字之义。
他这次回来,和秀姑能否擦出爱情的火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