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浴缸内。
苏幸浑身颤抖着,她蜷缩在浴缸里,双眼僵硬地直视前方。
浴室的门开了,苏幸双眸涣散着,看着那人修长的手拧开水龙头,刺骨的冷水刹那间充斥了浴缸。
苏幸鼻间嗅着淡淡的烟草味,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扯住他的腕。
她的呼吸显得有些粗重。
“还不可以?”
邢西泽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头上,他身上穿着湿透的白衬衫,因为闷湿解开了两颗纽扣。
他瞳眸里几分冰冷,他伸出手揽过苏幸的头发。
“抱歉。”
他一只手强硬地拿起花洒,冷水披头盖脸地从苏幸头上浇下来。
苏幸被水流呛得说不出话来,许久,她脸憋红到发紫,浴缸里的水满溢出去。
“好点了吗?”
邢西泽关了花洒,他看向水里的苏幸。
她发凌乱着,手攥住他的袖子,攥得很死,指甲渗入他肉里面。
邢西泽微微一皱眉,他蹲下身。
他身上的气味如同狂风一样席卷过来。
苏幸强撑着清醒,她唇冻得发紫,将他整个人拉得近一点。
她看着他忽隐忽现的唇,有些失了血色的唇,下意识地仰起头靠近。
邢西泽瞳眸那样深邃,他握住苏幸那只冻得颤抖的湿淋淋的手,微微俯下身靠近她,直到他呼吸跃过她的唇,停在了她的颈间。
他没有犹豫,下一刻,苏幸只觉得肩头一阵刺痛。
随即那痛越来越真实,打碎她所有幻觉强拉着她回到现实。
她呼吸急促着,邢西泽微微一僵,松了口,站起身来。
苏幸肩头上潺潺的血液流淌下来,整个肩头的衣料全部被染成了深色。
她微微愣着抬起头,眼角因痛凝聚了大滴的泪花。
“清醒了吗?”
邢西泽淡淡问着。
苏幸肩膀痛得无法让手抬起来,她手掌漂浮在水面上,怔怔地点了点头。
“…清醒了。”
……
客厅里,苏幸换了邢西泽的衣服,她穿着有些长的白衬衫窝在沙发里。
邢西泽拿来医药箱,取出纱布坐到她身边。
客厅的灯昏暗着,苏幸将左肩露出来,上面一大块可怖的血凝块,深深的牙印就印在上面。
她肩微微耸动着,似乎在哭。
邢西泽用棉签沾着碘伏,手很轻地在伤口上擦拭着,等他将伤口包扎好后,却发现苏幸越哭越凶。
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睫毛微垂着,将医药包收好。
“喂…”苏幸带着点哭腔,“你咬那么狠干嘛?”
邢西泽似乎被噎住了,他薄唇轻启,刚想开口,却见着苏幸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胡乱地将泪抹去。
“我不想回去了…真的。”
苏幸低泣着,”我再也不想回那个家了。”
邢西泽似乎有一声轻叹,他站起身,将备用的褥子铺在地上,拿来一套干净的被子放在上面。
苏幸拿过沙发上的抱枕,枕在脑袋下面,整个人缩到被子里面去。
夜里十一点。
苏幸的手机铃声不间断地响着,可她没有在意。
邢西泽坐回到沙发上,他看着苏幸就着微弱的灯光伸出手,五指张得大大的,双眸木讷地看着盈满微光的手掌。
“明天有什么想做的么?”
邢西泽开了口,他看向苏幸。
苏幸的手像是坠落的风筝般落到被子上,她眨着眼,侧过头看向邢西泽,有些勉强地笑着,“明天我想去看电影,有个鬼片,你陪我去看?”
##
苏宅。
清晨,苏濯岚清醒过来,他揉了揉因宿醉疼痛的额头,转过身看向床的另一边。
床上有个女人。
他回忆着昨晚细碎的片段,了然般笑笑,看着那人,直到女孩翻身过来,面向他。
苏濯岚面色瞬间寒了下去。
“小杏儿呢?”
苏涟被他略有怒意的声音吵醒,她瞪大眼睛看向苏濯岚,“你问谁?”
“我问你苏幸在哪儿。”
“苏幸?”苏涟坐起身,她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好,“昨晚谁跟你(滚)的(床)单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哦?”苏濯岚冷笑地看着她,“你不过是后来爬上来的,我昨晚和谁在一起我记得很清楚。”
“什么?!”
苏涟瞳孔蓦地紧缩,她看着苏濯岚换了件得体的银色西服走出房门。
“咣当”一声。
她错愕着,紧接着苏涟浑身颤抖,手死死地攥住了床单。
……
苏幸站在售票处前,她看着触屏上的座位表点了最后一排的两个位置。
她拿着票,等着邢西泽抱着那一桶爆米花走回来。
“等下满屏血腥你确定吃得下去?”
苏幸扬扬头,拿过他手里的爆米花桶,挑了挑眉,“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说罢,她先一步走进了放映厅。
邢西泽跟着她,走到了影院的最后一排。
前面几排都坐得满满的,唯有最后一排空荡荡的。
苏幸和邢西泽坐到中间的位置,她手里抓着两把爆米花不由分说地往嘴里塞。
电影开始了,荧幕里的探险家们被女鬼追得四处逃散,其中一位女探险家被抓住,女鬼抓住了她的头和肩膀狠狠一拧。
“…”
苏幸将抓起来的爆米花原封不动地放回桶里。
电影看完了。
苏幸惊魂未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邢西泽抱着剩了大半桶的爆米花跟在她身侧,苏幸嘴里依旧不安地吐槽着,“刚才那个‘唰——’的一声真的是吓到我了。”
“你为什么喜欢看鬼片?明明怕得那样厉害?”
邢西泽无奈问着,“下次的话,看一些…”
“邢西泽。”
苏幸突然打断他,邢西泽随即脚下绊了一下。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看向脚下,随即一僵。
“刚才桶掉了。”
爆米花滚落到各处去,圆形的桶在地上滚动着,最终停在了墙壁前。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好像没有知觉…”
她问这话时,邢西泽已是蹲下身,将爆米花桶放好,尽可能地将地上散落的爆米花拾起来扔进垃圾桶中。
“我没事。”
他略微顿了顿,罕见地露出一丝安慰的神色,“不用担心我。”
他浅灰色的风衣显得有些沉重般,苏幸总觉得心脏上有什么压抑着,有种让她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两个人一道回了Coffee Club。
苏幸将手机关机扔到沙发上,看着打扫着的齐月,将头搭在沙发靠背上问着,“你来这儿多长时间了?”
“我?”齐月停在原地想了想,“店刚开的时候我就来帮忙了吧。”
苏幸点点头,她看着邢西泽去到二楼,便更大胆的问,“关于你们老板,你都知道点儿什么,能告诉我吗?”
“哎,”齐月表情有些好笑地看向苏幸,“没想到幸姐你这么八卦啊。”
苏幸没有否认,微微笑着等着她开口。
齐月拖着地,回忆了半天,说了一句“有了”。
她蹭着地板上的污渍,气息不大稳地开了口,“这是之前的事,我听蔌姐说过…只不过是偷听。”
齐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就是老板刚刚开业的时候,蔌姐好像在跟谁打电话说,老板十六七的时候去大学入学面试,讲着讲着好像就从讲台上跌下来了。”
“好像就是这个原因吧,”齐月看向苏幸的眼睛,“就是因为这个,老板才晚一年入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