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惠八年六月,离国与景国交恶,离国发兵南侵景国。
崇惠八年十月,离国攻陷景国北境要镇:长亭。
崇惠八年十二月,两国战事逐渐焦灼,又恰好入冬,遂议和,暂止兵戈。
崇惠九年一月,纷争又起,离国暗中偷袭景国粮草要道,单方面撕毁条约。
崇惠九年六月,离国攻入景国腹地。
崇惠九年十月,离国军队攻下景国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玉龙关。
崇惠十年二月,离国军队围困景国国都溪景城。
崇惠十年五月,景国国都被攻破,离国主将莫青斩首景国国君白汶,纵火烧城,火燃足有十日,景国都城数十万遗民南迁乾安国。
……
——《景国简史》
细雪茫茫,云遮明月。雪落城头,仿佛在叹息一个王朝的离去。
离军即将冲破皇宫溪景,溪景城南面偏门忽冲出数十铁骑,铁骑各负一竹篓,每个竹篓中都隐隐有婴儿啼哭声传出。
出城南行约二十里左右,马队忽然停下,为首的汉子回过身子,朝诸位袍泽拱了拱手:“我们一道,终究目标太大,就此别过吧。”
“秦大哥,今日一别,又不知何年才可相见,方才出城时顺了一囊酒,虽算不上佳酿,却也应该还能入口,秦大哥天冷,喝口暖暖身子。”最魁梧的那个汉子忽从怀中摸出一个酒囊道。
“好!”秦明川也不矫情,接过酒囊浅浅地抿了一口,又将它还给了那个魁梧汉子“传下去让兄弟们分分,这就当做我们的散伙酒了。”
魁梧汉子自己浅抿了一口,便递给了另一个袍泽,一个一个递了下去,再次回到秦川手中时,竟仍剩下大半囊。
秦明川看了眼手中仍沉甸甸的酒囊,突然笑了,笑得悲凉,他堂堂景国钦御卫指挥使,面前的各个汉子都是追随自己多年的汉子,都是五品以上的武官,何曾这般狼狈,何曾连一囊几钱银子的酒都不舍不得多喝!
秦明川将手中的酒全都倒在了面前的雪地上,酒尚还有着魁梧汉子怀里的余温,消融了白雪,地面露出了黝黑的泥土。
“诸位弟兄,你们追随我秦某多年,秦某甚是感激,多年风雨你们都对秦某不离不弃,秦某铭记于心。待明日,景国东山再起,收复这大好河山,诸位兄弟相聚于这溪景城,秦某定请你们喝最好的酒!”秦明川说罢,冲着众人深深地低头一拜。
“收复山河,攘除奸凶!”
“还我国都,收我失地!”
……
众人的声音回荡在黑夜中,黑暗中两行清泪从秦川眼中悄然落下。
秦明川回首看着远处燃着熊熊火光的皇城哽咽道:“别了,景国。”
翻身上马,众人朝数十个方向策马离去,消失于茫茫白雪之中。
秦烨悠悠醒来,只觉得自己躺在一个大箱子里,还不断有雪从笼子的缝隙中飘入,落在自己的眉间。
“咿呀……”秦烨想叫出声来,但却发觉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发出了一声稚嫩的啼声。
“卧槽,我怎么变成一个婴儿了,我不是刚刚还在追剧吗。”秦烨心中似乎跑过了上前头草泥马。
秦烨前世苦逼大学生一个,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四,马上就要熬出头了,深夜两点在寝室里追剧,本想起身倒点水的,不料一站起来,身体忽然一抽抽,一脑袋栽在地上,一个大好前途的少年就这么猝死了……
但是秦烨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重生了,而且还重生成了一个婴儿。
颠簸!颠簸!分外颠簸!颠的秦烨全身骨头酥软,但秦烨却毫不在意,此刻他脑中正思考着三个折磨了千古名人异士的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在这?”想着,想着,不知想了多久,秦烨渐渐生了睡意,然后就心很大地睡着了……
雪落枝梢,马踏泥泞。一人一马在山间飞驰,天已微亮,马力不支,秦明川也骑得累了。
秦明川掏出地图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梅树自言自语道:“竹间孤梅,应该就是这了。”
竹林间,翠竹掩映处,一马车隐约可见。
“来者何人?”林间幽幽地传出一道刺耳且高亢的声音,像是阉人。
“溪景遗孤,秦明川!”秦川嘴角露出一抹浅笑道。
密林间走出了二十余配了刀的番子,马车帘子翻了开来,一儒生模样的人走了下来。
“尔等退下。”儒生开口道。
“是!”番子们齐齐应了一声,退入了林中,四周重回寂静,仿佛那些不曾有人来过。
翠林,寒雪,玉冠白衣。仿佛像一幅画一般赏心悦目。
白衣儒生含笑望着骑在马上的秦明川道:“在下溪景遗孤,秦千云。明川大哥,多年不见。”声音低沉,但却仍掩不住那一丝尖锐。
秦明川翻身下马,秦千云迎了上来,兄弟二人抱在了一起。
“哥哥,你可知十五年我思念的苦啊。”秦千云忽然落下了眼泪,三十多岁的人,一时哭的像个孩子。
秦明川哽咽道:“这些年着实苦了你了,但你我这不是又相逢了吗,不必这般伤感。”
秦千云抹了抹眼泪:“你飞书传我,定是有大事发生,十月间就听闻景国战事告急,大哥你这次来可是因为……”
秦明川将箱子抱到身前,打开了盖子,箱中的秦烨睡得正熟,秦明川看着箱中的秦烨,一直强忍着的泪落了下来:“溪景遗孤,秦烨!”
秦千云闻言,忽如被雷击,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景国可是亡了?”秦千云颤抖道。
秦明川点了点头:“离国昨日破城,溪景城中,恐无几人幸免,皆遭离国杀害,我携数十袍泽自南门出,穿密林,策马一夜,才侥幸留得此命。”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上车先去秦府,再听大哥细说。”秦千云抱出了箱中的秦烨,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秦烨幽幽醒来,发觉自己似乎被抱住了,抬头一望,竟是一张无比帅气的面庞,面白无须,帅的让秦烨嫉妒。
“我莫非是被拐卖了?”秦烨脑中忽生出一个念头。
睡前还在箱子里,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别人的怀里,而且看样子还是个富贵人家。
扭头看去,一个身着黑袍的中年人正流着泪看着着自己,脚下正是那个自己刚刚被关的那个大箱子。
秦千云抱着秦烨走回了马车,马车里还有一个身着褐袍圆脸的中年人,看见秦千云,肥肥的脸上堆满了奉承的笑容:“恭喜秦厂公喜得义子,实为我东厂之大喜!”方才喊“来者何人”的似乎就是他,那般尖锐的声音绝对只有他。
“卧槽,我怎么还成义子了?等等,那个太监叫抱着我的这个人叫厂公,莫非他也是个太监,而我成了太监的义子?我到底穿了个什么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