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的天气,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心情也好不到那去。
姚黄蹲在屋檐下跟一只铁锅干瞪眼,伴着锅中水的沸腾,她熟练地向里添药材。
随后姚黄瞟了眼已经见底的米缸,开始考虑离开的事情。
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也该出发了,跟她一起去参加伏魔大会的弟子应该超前她好些路程了。
不过,要先解决些遗留问题……
“吱嘎——”摇摇欲坠的木门发出了一声抗议,姚黄端着煎好的药走进屋子,看着仍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古玉川,轻叹一口气。
跟他娘一个德行,就是头倔驴!
“你就打算这么躺着吗?”姚黄站在床边看着古玉川,问道。
古玉川偏了偏脑袋,并没有搭理姚黄,他的眼神灰暗,像是失去了光芒,既没有初见时的愤怒决绝,也没有这些日子打闹时的灵动狡黠,有的只是深深的绝望。
姚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里的消息我已经传回宗里了,古大郎被夺舍,但索性魂魄有一丝保留,我已送他入了轮回,还有你母亲……”
说到此处,姚黄迟疑了半晌,但她还是接着道:“她犯了叛宗之罪,本应囚禁一世,但她也为宗门立下过功劳,你若是愿意,等伏魔大会结束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
说完,姚黄看着仍旧躺在床上不动弹的古玉川,叹了一口气,将药碗放在床头便走了出去,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强行灌药。
姚黄清楚,前些日子古玉川不下床是因为陡然拔除魔种又过度透支灵力伤着了,而现在困着古玉川的是心病,他的身体已无大碍。
其实……谁经历这么大的欺骗都得先崩溃一阵子,该说的她都说了,她也不擅长劝人,现在只看这个“小侄儿”自己能不能走出来罢了。
随着关门声响起,古玉川盯着屋顶,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喃喃道:“都是骗子……骗子……”
因为是他们一家收留了那个带给全村灾难的魔修,村子里的孩子都不喜欢跟他玩,母亲也被那个魔修杀了,对他好的也就只有在那个疯癫古怪的“父亲”了……
每隔几天就要被打一通,他也曾怀疑过“父亲”,被打的受不住了就蹦起来吵一顿发泄情绪,之后再次隐忍,循环往复。
他从来不敢深想,怕毁了稳定的生活,他……他只想好好过日子啊!
骗子!都是骗子!
父亲在骗他,母亲的死也是骗他的,就连对他那么好、愿意哄他陪他的小姨也是在骗他!
呵呵,他自己不也是个骗子……
就这么睡过去吧,这样就再也不会有烦恼了,什么都不用烦了……古玉川心底的声音在叫嚣着。
睡过去就没烦恼了?不,不会,那只是陷入了一个梦境,一个自欺欺人的梦境罢了。
更何况,他还是想见见曾经对他最温柔的那个人……
古玉川扯出了一抹笑意,随后,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小……姚黄!”古玉川沙哑着声音喊道,这些天,他早就摸清楚姚黄的身份和本名了。
不过,这么多天没说话,声音确实不好听,古玉川心里想着。
姚黄推门进去,看着坐在床边、眼中翻涌着多种情绪的古玉川,笑了笑,问道:“想清楚了?”
“嘿嘿,当年小,骗了自己十来年,如今大了,总要去面对,日子无论好坏,总得过下去不是?”古玉川挑着眉毛,笑着说道。
姚黄点了点头,说道:“想明白了就好,快些收拾收拾,先跟我走,等回了鹊山宗,我给你们母子二人安排见面。”
古玉川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随后他的声音停了片刻,问道:“那我现在要如何称呼您?”他能猜到他母亲和他这个“小姨”的关系不简单,否则一个区区魔修夺舍贫民的事件也劳动不了筑基修士出手。
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姨”还会不会承认跟他“母亲”的关系……
“……叫我师伯吧。”姚黄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略微有些呆愣的古玉川坐在床上。
感受着外面的徐徐清风,姚黄深呼吸了几次,感受到胸口的刺痛,开始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明明早先就告诫自己不能心软的……
“呦呦呦~咱家阿黄是不是春心荡漾了?那家小孩看模样确实是个不错的呀~”就在此时,正懒在姚黄识海里的卦儿忽然蹦了出来,掐着嗓子说道。
姚黄在识海里直接下了一道禁言咒,恶狠狠地说道:“老实看你的小说,别瞎想。”
“呜呜呜,呜呜!”不能说话的卦儿赶忙用气音求饶。
也就在此时,古玉川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师伯,之前的事情是我失礼了。”
“好了,不用贫嘴,快点收拾吧。”姚黄笑着应了一声,随后走出了院子。
既然答应了,那就先走着吧,日子总要过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