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而言,与这件事情产生联系的话,或许要从北区这边特有的一种花说起。
那是一种名叫“未冬雪”的花,只在秋末冬初的十一月份开放,花期也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对于成天要在医院值班的我们这些护士来说,偶尔眺望一下医院花园里随季节变化的不同的花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放松。
那是医院花园里的未冬雪第一次盛开,那一天护士长张姐说:“时光堂珠宝店的老板娘住院了,那起抢劫发生的时候她也在店里,因为惊吓导致遗传的心脏病发作,现在正在住院做全面检查。她的病房是709,你今晚负责看七楼好了,你是很细心的人,交给你我放心。”
时光堂,那在北区的女人之间是一家评分极高的店,里面出产的珠宝都是极度精美的可以说是艺术品的存在。在北区女人订婚时,大多都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带自己去时光堂购买一枚心仪的钻戒。
但是前几天这家店遭遇了抢劫,犯人在晚上即将关店没有顾客,店员放松警惕的时间闯入店中,使用罐装喷雾类药物迷晕店内两名店员。随后时光堂的老板妻子叶英从内屋出来时也也遭遇到犯人的袭击,叶英在遭此惊吓后遗传心脏病第一次发作倒地。犯人使用叶英的电话拨打了医院的紧急联系号码后抢走了预计十万元的珠宝商品,整个过程犯人仅仅在叶英的手机上留下了指纹,根据警方的推测,是因为犯人带着手套无法使用叶英的新款触屏手机。那是北区奥特离司公司推出来的新款手机,正是因为犯人的心软导致他被警方掌握了线索。
我并非珠宝爱好者这类的人,对于这期抢劫案也没有后续关注。照顾病人也只是我的分内之事。七楼往上就是天台,如果巡完楼层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可以上天台吹吹风透透气什么的。
晚上也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如果要说的话,有一个想要探望的人似乎走错了房间。他或许是第一次来北区的医院探望,也有可能是不知道现在医院已经执行了新的管理制度。他在七楼706试图开门发现门锁后,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去找护士,是我主动过去询问他的情况。
他确实是来探望病人的,他不是北区的人所以他不知道北区的医院是封锁的。706病房里面住着的老人似乎是他的亲戚,他能说出很多正确的相关信息,但是在细节上却似乎不甚了解。不过也很正常,毕竟从西区来到北区探望,那大概率就是远房亲戚了,远房亲戚能来探望已是难得了。
我替他打开了706病房的门,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位看起来已经有七八十岁的老人。那年轻人进来后就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床上的老人,随后便问我这个老人有没有醒来过。
我翻看床脚的病例集,我记忆中这个人似乎躺在这里快一年多了。但是翻看病例集,老人身体保持着最低的生命活动但是从来没有醒来过,大概是植物人状态存活着。
“真是可怜啊,曾经那么风光一个人如今也成了这副模样。”年轻人感慨这么一句后居然就转身离开病房。我也跟着他离开了706病房。待我锁好门后一看,他站在709病房的探视窗前往里面看。
“里面住的是时光堂的老板夫人?我以前见过她,她怎么了?”
“突发性心脏病,遗传的,你知道她们家的时光堂被抢劫了吗?就算因为这个。”
“他丈夫呢,龙板泉没有来陪她?就算龙板泉没空,看护妇也不请一个?”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如果你想进去探望的话,我需要联系患者的家人询问他们是否同意,她的身份有点特别,我不能随便放你进去。”
“不必了,我不进去。”话一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朝楼梯走去。
“先生,这边有电梯。”我出声提醒他。
“我想上天台吹吹风,可以吧?应该不会有什么规定不给上天台吧?”
“没有……”
我又巡房一圈,随后便在楼梯旁的护士站里面坐着休息。可是过了半个小时,那个年轻男人依旧没有下来,我感觉很奇怪,怎么说都不至于有人来医院探视完就跳楼自杀吧?我更担心的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出了一个护士的责任心,我走上了天台。
那个男人站在晾晒被子上架子中间,抬着头似乎在看星星。我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见他的声音传来:“你看得见星星吗?”
或许他是在打电话?我只是停下了脚步,没有搭话,只是听他要说什么。
“如果宇宙无边无际,那么星星的排列是受什么影响的呢?你觉得星星的排列有什么规律呢?”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士,甚至没读过大学,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我老老实实回答,读中学时我就因为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导致成绩不好,后来也没有考上大学。最后是父母帮忙打点关系让我在医院当了一名普通的护士。
“或许在我们之上,有一种更加强大的存在,姑且称他们为神好了。神们在天上摆弄着星星,他们一时间觉得这样好看,就让星星排列成这般模样,可能过一阵子他们觉得另一种摆法更好看,就让星星运动起来变成另外一种模样,”
“你刚刚自己说的宇宙是无穷无尽的,那么宇宙里面应该也有无数颗星星才对。什么样的神能控制无数个星星呢?”
医院晾晒的被套和衣服随风飘动,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在其中若隐若现,过了将近半分钟才听见他的声音传来:“你说得对,那既然无穷无尽的宇宙中有无数颗星星,那会不会有可能,在宇宙的某一个角落的星星排列起来,会是某个人的侧脸?”
身后的楼梯间突然响起脚步声,回头一看竟然是叶英的丈夫,时光堂的老板龙板泉先生。
“护士小姐,能让我和这位先生单独谈谈吗?”
“好的。”我走进楼梯间下楼,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