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相信,秋若惜会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做出什么事,她连风儿都不肯救,更何况是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女人,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他的包袱,他那样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能够包袱。
可是要是暗芷真的和宫主有关系的话,如果真的是她心中的猜想到的那个人的话,他们还可能在一起吗?柳月冷笑几声,秋若惜,这辈子你只能陪着风儿!
站在花城上,望着眼前的一潭静水,冰寒的水汽在夜里更是被残月点缀得朦胧。
“你来的还真快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飞刀已经被柳月的瞬间出手的短刀挡回了。
“柳月,暗芷她……”
嘭!
柳月手中的短刀瞬间出手,一道华丽的刀锋瞬间朝着秋若惜而来。
凌晨的风吹起湖水的寒气,顷刻间二人已经交手几十招。
一柄飞刀穿过那被刀芒惊起得湖水,直指柳月的眉心。但是透过那水雾秋若惜看到了那张夹着冰冷笑意的脸庞。
“说,暗芷在哪里?”
这个时候的柳月顿时惊讶了,原本以为秋若惜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出手,却是不明白这个叫做西门暗芷的女子,却是让一贯无情的秋若惜破了规矩。
“你竟然会为了另一个女人出手,难道风儿……”
“住口!”秋若惜站在她的面前,二人近在咫尺,秋若惜看到了她那张冰冷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和仇恨的杀气。
柳月缓缓的收好刀,原本她就无意和秋若惜交手,她只是恨。
“哼哼,秋若惜,我今天只想问一句,你这些年到底有没有想过风儿?”柳月的心中依旧还怀着那么的一丝希冀。
秋若惜一把收好飞刀,站在原地。二人不知不觉已经从城上到了湖心亭。秋若惜记得,这个地方是柳风的归宿。
“没有,对于风儿,我只有歉疚。”
“歉疚,难道没有过爱吗?”
秋若惜缓缓的闭上眼睛,摇摇头。一把短刀抵在了他的胸口,刀锋在颤抖。
“哈哈,风儿,你看到了,这就是你肯为之舍命的男人,我早说过男人是靠不住的,你就是不听……”声音到最后已经完全的是颤音,或许没有人知道江湖上人人闻之丧胆的顶级杀手还有着这样脆弱的一面。
秋若惜睁开眼,看着眼前近乎疯狂的柳月,一掌震开刀锋,抓起柳月。
“你不配谈爱情,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你给不了风儿幸福,只会给她痛苦,是你害死她的!”冰冷的声音就如一把把的飞刀穿过了柳月的身体,在她的胸口打结,将无数把刀子缝在了她的心里。
“滚,秋若惜,你凭什么说我,既然那个女人对你那么的重要,那你就准备收尸吧!”疯狂的嘶吼,秋若惜知道她已经疯了,他不想对一个疯女人说什么。
“你走,只要你离开这里,你就永远也见不到她了。”一边流泪的笑着,一边嘶吼着。
秋若惜刚踏出的脚步顿时停住了,他不该这么唐突说这些话吗,又是他害了暗芷,秋若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疯女人。
柳月披头散发,手中紧紧的握着那柄短刀,站在秋若惜面前,开始笑了,那笑声里似乎有得意,但是更多的是痛苦。
“若惜,我已经把风儿交给你了,你为什么不好好对她。”
“风儿,知道你来看她,她会很高兴的。”
……
秋若惜站在那里听着柳月的呢喃,不时还拉着他在湖心亭东走西走。
“疯女人,你到底要干什么?”秋若惜第一次大吼,他失去了耐心。
柳月捋捋那杂乱的青丝,缓缓的自嘲的笑了一声。转过身,看着眼前一脸怒气的秋若惜,轻声道:“你怒了,你恼了,不是为了风儿,而是一个白痴女人。”
“你想见她,我就偏不让你见她。”
秋若惜大怒,浑身一震,卡在柳月的脖子上,那修长的手指顷刻间按住了柳月的穴道。
“你把她怎么了?”
柳月脸色大变,但是看到秋若惜惊慌的样子,不觉苦笑了几声,并不回答。她的心里连那最后的一丝期冀都散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的看到风儿一般,那笑依旧那般的轻柔,那般的美丽。
……
屋子里生着驱寒的炉火,那淡淡的檀香并不是她喜欢的味道,但是她并不反感,坐在窗前,看着天际那一轮残月,一隐一现,夜似乎已经到了第二天。
暗芷心中只有一线牵绊,那牵绊绕成的网,将她的心包裹,不时挤出些惶恐的触角。
这一夜经过了太多的事,暗芷坐在窗前,数着遇见和相守,默默的念了不知道多少遍那个令她颠倒的佛。
一个男人的名字,没有姓,只有名,却足以牵绊她一生。
凌晨的风不大,却已经饱含冰霜,这个湖面似乎也是经不起风霜,低声的浅吟着离愁。
“柳月,我不想杀你,把暗芷还给我吧。”僵持了一夜,秋若惜已经有些累了,他更担心的是,暗芷这一夜是怎么过的。
柳月依旧冷笑,那笑似乎已经变得十分的机械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带走她吗?”柳月站不稳了,强大的内力比拼,她已经支撑不住了,颓然的靠着湖心亭的柱子坐下。
秋若惜收手,二人都是很疲惫了,一夜的对垒,让彼此都冷静下来了。
“难道不是因为风儿吗?”秋若惜没有想到柳月会这样问,不免有些惊讶的回应。
柳月摇摇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那一片白茫茫的湖水,淡淡道:“是宫主。”
要是之前秋若惜已经开始惊讶,此时便是惊疑了,他不会想到柳宫宫主和西门暗芷会有什么关系,不是说暗芷从小就在庵堂生活么?连西门汀兰都这样说,他深信不疑。
“你不相信,可能现在宫主唯一的牵绊就是她了。”
“为什么?”秋若惜一脸的忧虑,要是为了风儿带走暗芷的话,他还能理解,可是一牵涉到了柳宫。听着柳月那丝毫没有表情的表达,秋若惜认为她没有必要骗自己。
柳月显得苍白无力,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瘫软无力的靠着冰冷的柱子,轻缓道:“听说过西门家的花香夫人吗?”
秋若惜站着的身体顿时猛的退后几步,靠在了围栏上,一脸的难以置信,吃力的挤出几个字:“难道暗芷是……”
他一脸的担忧,但是也有些释然了,难怪西门家为那样的对她,难怪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不就是看上了她的单纯和无欲无求么。
“她在我的房间。”简单的几个字,柳月便轻缓的闭上双眸,她真的是累了,不想再思考什么,她只想安静的躺在这里陪着她的风儿,别无他求。
秋若惜一迈步,身体剧烈的踉跄了一下,他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暗芷,属于他的暗芷,他的妻,那个他允诺要相守一生的女人。
……
花城上面站着一个人,一身深黄色的袍子,夹着寒冬的冰屑,如鹰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阵不解的柔情。
“宫主,不知大驾,奴婢马上去通知城主。”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上前跪着恭敬道。
“不必了!”男子冰冷的声音让跪在一边的女子浑身一颤。
不远处突然一道白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一眼他便看清楚了那个人,脸色微变,消失在了城上。
“若惜,你怎么还不来,这里不知道是哪里,我怕。”想了一夜,暗芷似乎是累了,双眼已经有些朦胧了,可是她不敢睡,她怕睡着了,会做噩梦。
屋子外一阵脚步声,暗芷顿时惊醒,浑身紧绷的坐在哪里,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
嘭!
她感觉到了一个温柔的怀抱,好温暖,比满屋的炉火还要温暖,火热。
“宝贝,为夫来晚了。”
“若惜……”
“嗯。”依旧是那样的轻唤,他轻声应她。
暗芷闭上双眸,两行热泪不止的滑落,她知道这是梦,经常做这样的梦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秋若惜心突然很疼,从来他就怕她眸子里的泪。
感受到了他唇的味道,好迷人,是蛊毒,早已种下,只等他来才能解除。
她的唇上早已经没有了毒药,和汀兰生活了几个月,唇上的胭脂已经完全的散尽了。暗芷不知道这一切,秋若惜根本就不在乎。
知道这一切之后,他是多么的悔恨,多么的担忧。
上天给了他一个弥补自己过失的机会,他对自己说过了无数遍,自己一定要牢牢的抓住她,再也不放开,因为她离开他就会害怕,就会掉眼泪,他怕她流泪。
“若惜,你是若惜吗?”暗芷睁开双眸,感受到了那温柔熟悉的唇味,她发现这梦好真实,就如真实的生活。
秋若惜紧紧的抱着暗芷,他的心里有一把刀,在不断的折磨他,讽刺他。
“乖,为夫这就带你回家。”秋若惜轻轻地在她的嘴边一啄,又一次用力的抱住她,让她感受到他真实的存在。
“若惜。”暗芷轻唤他一声。
“嗯。”他依旧那样的轻声应他。
“乖,我们回家。”
“嗯。”
一说一应都是那样的轻,如在梦中一般,这一次却是那样的真实。
冰冷的青瓦上,柳苍穹一脸的惊愕。
秋若惜,秋家堡的主人为什么和暗芷在一起,柳苍穹站在青瓦上,他没有用内力将那一股股的寒风散开,而是任那寒风如刀一般的刺入他的身体,突然间他想起了那个十几年前的那个同样冰冷的夜里。
当时他被围攻,重伤倒在地上,他浑身冰冷,那伤口流出的血,刚一触到寒便被冻结,那冻结的血晶让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生机。
雪花永远散不尽,可是他却隐约嗅到了花香,就是这个花香让他在那场大雪之中存活。就是那场大雪,他认识了花香夫人,可是等互相温存之后,才发现她是西门世家的夫人。
此时看到那浑身洁白的西门暗芷,柳苍穹的心不免一震,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在雪地救起自己的白衣女子。
那年的雪也如此的没有任何的暖意,原本以为自己会从此的与雪长存,要不是那一缕清淡的花香,那一袭白袍女子,他已经忘却了许多的恩怨,原本那雪花足以净化他的心,他的手,那沾满血腥的手与心,却是依旧逃不过,即便是那般的白,那般的香,一旦染上了武林中的一点血腥,便掩盖不住。
望着远处渐渐模糊的西门暗芷,柳苍穹那如鹰的双眸也是渐模渐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