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恒,昭恒,醒醒啊。”
张昭恒两眼发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有人在呼唤他,声音忽远忽近,随后他感觉自己身体某处产生了火辣辣的刺痛感,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潜水器的壁灯发出的光线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生疼,随后五官的感觉开始慢慢恢复,此时夏念正蹲在他旁边使劲抡起她的手掌招呼在张昭恒的脸上,扇的他要再次晕厥过去。
“好了,住手,不晕的人都被你扇晕过去了。”张昭恒大叫道。
“你吓死我了。”夏念听见躺在地上的人吭了声,不禁喜极而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就管理不好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就几近崩溃。
“好了好了,我这不还没死嘛,别哭了。起来看看我们在哪里了。”张昭恒一边擦拭着夏念连上掉下的大颗泪珠,一边站起身。
“我刚才都看了所有的仪器,基本都失灵了,连最原始的罗盘都是那样子。”夏念指了指操作台那个罗盘,此刻盘上的指针正在一圈一圈的旋转着,完全没有固定指向任何方向。
“动力室可以修复吗?纳米材料调集填补损坏部位啊,坚持到返回海面应该足够啊。”张昭恒问道。
“理论上可以,只是我不觉得我们现在是在水里。”夏念指了指窗户。
张昭恒感到疑惑,走向窗户看到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此刻潜水器被放在一条金属桥上,桥的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唯一能看见的是潜水器灯光照射的一小片道路,路的尽头还是漆黑。
张昭恒转过身对夏念说:“检查通讯和机械传感器。”
“都被切断了。”夏念面色有些难看,显然这真的就已经陷入绝境了。
张昭恒陷入了沉默,双拳紧握,此刻他的有着无穷的力气却又感到那么无力。他感觉右手有点湿乎乎,张开手掌一看,一道大约五厘米长的伤口正溢出鲜红的血液。
“你怎么也有这道伤口?”夏念张开了她的手掌,一道类似的伤口刻在掌中心,只不过已经开始结痂了。
“不知道,可能是在急速下坠的过程我们都被什么东西划中了吧。”张昭恒从柜子中抽出止血凝胶敷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裹住伤口。
“穿上铠甲,准备出舱。”张昭恒说到。
“嗯。”夏念转身走向更衣室,按照他的指示收拾着能带上的一切。其实她比张昭恒拥有更高的指挥权,只是她不想在这些事上让张昭恒过分操心,所以从下潜到现在一直都是张昭恒指挥她照做。因为她相信他比自己更有能力当这个指挥官,也因为自己有一份信任一直都放在他的身上。她相信他。一直都是。
“准备好了吗?”张昭恒把手搭在钢门的把手上,转过身望着满身暗粉色的夏念说到。
“嗯。”夏念透过透明的护目镜向张昭恒点了点头。
随着一声闷响,自动舱门缓缓脱离,略大的气压差产生把两人都往门外推。两人缓缓走下悬梯站在金属桥上,两人背靠背保持着高度警戒的状态,时刻注视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图金铠甲肩上的强光手电一次又一次将周围的环境扫过。
“前进。”张昭恒通过对讲机下达前进指令,然后将手中的突击步枪抬了抬。
两人缓缓向前推进,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开始降低。仿佛两人每多走一步,温度便会下降。
突然灯光四起,红光乍现,充斥了整个视线,刺得张昭恒睁不开眼睛。
很快光线暗淡了下来,两人这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两人确实在一座桥上,但这不是唯一一座桥。张昭恒走向桥边向下望去,无数座类似的桥被架起,桥梁都通向远处一面巨大的墙。墙上出现了无数整齐而又精致的入口,入口的尽头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了。
“昭恒,你看有船。”夏念指了指远处漂浮在半空中一个巨大且已经有着些许锈迹的物体。张昭恒看着图像里的船体被逐渐放大。随着图像的慢慢变得清晰,船上的每一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视线,只见不完整的船身上印着“亚特兰大”号。
“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张昭恒自言自语。
“你认识他?”
“嗯,这艘船在1880年从百慕大当地开往英格兰,结果后来失踪了,连船的影子都不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们走吧,寻找出路要紧。”夏念在一旁提醒道,她不想在这些地方耽误太久,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两人慢慢走向那面墙体,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大量悬浮在金属桥两侧的物品,有不完整的飞机,缺了一半的舰船以及失去了骑士的中世纪盔甲。这些张昭恒都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的年代,舰船大部分来自于中世纪的木制船,飞机有20世纪的水上飞机或者21世纪初的大型客机。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失踪或者主体结构未被搜寻而记录在档案里的。怎么都放在这里。难道这里是某国的秘密研究室?张昭恒胡思乱想着。
“昭恒,你看那里,是不是很眼熟。”夏念指着远处悬浮在半空中的四架轰炸机模样的飞机,每架飞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你记不记得1945年在这个地区上空举行过一场军事训练,美国第十九空军支队碍于当时国际形势也不敢怠慢军备积极准备竞赛,结果训练没能完成,五架格鲁曼复仇者鱼雷轰炸机的罗盘全部失灵,有人说他们坠毁在了陆地的沼泽,有人说由于飞机没油而坠毁在海里,但超大规模的搜救行动直到当年的十二月被恶劣天气阻碍而叫停,都未能发现任何残骸或尸体,五架飞机连带着十多人神秘失踪。”夏念陷入了回忆之中,一边复述着一百多年的那场事故,显然她把这几架飞机和那场失踪事故联系起来,一切似乎就已经说得通了。
“但是后来还有一架‘马丁水手’飞机在搜寻过程中也坠毁了。如果是一起失踪了,那应该也会出现在这里啊。”张昭恒环顾四周,眼光扫过周围杂乱悬浮着的东西,想要找到他口中说的那架飞机。
“走吧。这里太奇怪了,到其他地方看看。”夏念催促道。
“嗯。”张昭恒应声。
两人默不作声,继续在红色中缓缓前行,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在这陌生的环境下要是因为意外失去了最基本的行动能力,那才是最致命的。
张昭恒一边扫视着周围一边心里思考着该如何取得和总部的联系,方便报告这里的情况,走在前方的夏念停住了脚步,张昭恒直接碰在她的身上。
“怎么了?”张昭恒转过身去,看着夏念目不转睛,他寻着视线望去,看见一间漆黑的黑袍漂浮在半空,散发着压抑且束缚的味道。那是一件经典的伊si兰黑袍,为的是将女性完全包裹在黑色之中,因为只有这样,伊si兰国度的男性才认为属于自己的物品能随时保证干净。
“1979年的伊si兰革命让一个原本有机会跻身发达国家的中东国家一瞬间倒退几十年,失去了挤进经济高速路的黄金机会,甚至连最基本的世俗化都做不到,女性失去了最基本的权力。“张昭恒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夏念听的。
他听过夏念的一些事,其中在她日常最重要的日程安排之一就是平权。张昭恒其实也不是很懂一些人,都已经22世纪,人类已经进入接触到现阶段科技的顶端了,却连最基本的人权问题都没能解决,简直讽刺。
“走吧,它们始终会彻底消失的。只要我再努力一点,我现在还不够努力。”夏念喃喃自语。
张昭恒在一旁无奈,他知道有时候夏念就会这样,把一些莫名的缺失怪罪到自己身上,她始终明白不了这样的事情不是她的能力不足导致,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她只不过是弥补前人犯的错,尽量伤害最少的人。她并没有错,她只是有点自卑。
“把你的探测球释放了,接下来我们要进去了。“张昭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