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十七年,元斌皇帝立妃安式为后,封号嘉懿,至此,尘埃落定,结束长达十七年的后位争斗。
皇后与君相敬如宾,不逾两年,嘉懿皇后有喜,同月同日,仁亲王妃传出喜讯,皇室好事成双,帝心甚悦,大赦天下!
九个月后。
宫里的太监总管陈公公起了个大早,奉旨引仁亲王进宫报喜,彼时皇帝正守在庆祥宫门口等待嘉懿皇后安产。
“恭喜皇兄,贺喜皇兄!”仁亲王脚有些跛,虽是皇帝的亲弟弟,但未担任什么重要职务,最大的本事就是见人三分笑。此时一路从宫门赶来,估摸着皇后应当生产了,当头就向皇帝贺喜。
“同喜同喜,你我兄弟二人同日得子,不过我的那个还没出来,倒是让你家的小子占了先。”皇帝知道仁亲王的德性,负着手在殿前直晃悠,心里正急着呢,也不愿给他什么好脸色。
仁亲王一听这话,自知话说的太早了,好在皇帝未降怒,便闭上嘴缩了手靠在一边等候喜讯。
然而,几人没想到,此时的殿内,后位的争夺正拉开第二次序幕……
未几时,有宫女带着哭腔从殿里跑出来,伏在地上:“皇上恕罪,奴才万死。但是太医……太医说……”
“给朕保大的!无论如何保住皇后的命!不然朕要了你们的脑袋!”皇帝见这情形深知大事不妙,暴跳如雷地发号施令。
可那小宫女却不急着返回去传令,反而将身子伏的更低了,哭泣声几乎掩盖住殿内慌乱的脚步声:“太医说正在全力抢救小公主……皇后娘娘她已经……奴才万死。”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殿内传来的一片哀鸿,皇帝像一下苍老了十岁,向后倒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多亏陈总管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身边的人包括仁亲王在内都跪了一地,恳求皇帝节哀。
皇帝哆嗦着被人搀扶进殿。
“皇上,您不能进来,这里是污秽之地。”产婆带着宫女们跪在地上拦住皇帝的脚步。
“给朕起开!”皇帝一脚踹开那产婆,跌跌撞撞地朝床上那灰白的脸孔走去。
“安儿,安儿”皇帝大力摇晃着皇后变冷的身躯,泪珠从脸上滑落进床沿的锦布里,“是朕来了,朕来陪着你了,你快起来看看朕,看看咱们的孩子啊,安儿……”
“皇上节哀啊,皇后娘娘已经走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是啊皇上”“皇上保重身体”
“节哀?你们这些饭桶!一个个都等着给朕的安儿陪葬!”皇帝悲至深处,怒从中来。
好在小娃娃的哭声在这片吓死人的静穆中及时响起,陈总管眼疾手快把襁褓一齐抱过来:“皇上,您看看小公主吧。”
趁着皇上抱着孩子的空,陈总管早已安排人守住这里,封锁了风声,他打小时候就跟着皇上,了解皇上英明神武,一向沉稳,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皇后的死才说出这些话,眼下只能尽力拦住皇上干出什么错事来。
果然,皇上抱着小公主看了一刻钟之后,缓过神来,抬头朝陈总管看了一眼,在得到陈总管肯定的眼神后,皇上恢复了往日在神武殿听政的那种冷酷高贵,有条不紊地吩咐:“仁亲王在外头久等了,叫他去神武殿等朕片刻。再叫高贵妃过来处理…处理皇后和小公主的丧事……”
一屋子的人不可置信的集体颤了颤,只有陈总管还稍淡定些,简短的应了一声就朝外走去,暗卫们在陈总管离开后迅速把这里围成了水泄不通的禁地。
神武殿里,仁亲王感觉莫名其妙,像这种皇后崩逝的事一发生自己就该迅速离宫才是,虽然不知道自己英明神武的皇帝哥哥要干什么,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仁亲王只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皇上到来的传号声,他赶紧整整衣衫,换上悲伤的表情,痛哭流涕般候在门帘旁,直把先进来的陈总管吓了一哆嗦。
“福麟啊,你坐下”福麟是仁亲王的小名,皇帝上一次这么叫他还是在皇家围猎时他被鹿到处追着跑的时候。
“哎,”仁亲王坐在陈总管搬来的凳子上,“皇兄您要节哀啊,国家还等着您振作呢”
“罢了罢了,那些话你也不必说,安儿是朕的青梅竹马,自此之后,朕再也没有皇后了……”
“皇兄,您这是…”仁亲王自觉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虎躯一震
没等仁亲王说完,皇帝一挥手,窗户和门都被封了起来,有一个全黑打扮的暗卫抱着一团东西从角落里走出来,恭敬地递给仁亲王。
仁亲王接过来一看,这团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刚刚诞生的小公主。公主此时正睡得甘甜,浑然不知自己正面临什么境地。
“皇兄,您这是?”仁亲王被这操作整的一头雾水
“福麟,记住”皇帝的目光灼灼,天子之威从内而外地散发出来,“仁亲王妃生的,乃是一子一女,这个就是你的女儿。至于小公主,已经随她母亲去了!皇后已经去了,唯一能护小公主周全的,就是让她变成你仁亲王府的小郡主,朕虽然没安排过你什么重要的事,可也没亏欠你什么。只这一回,你帮帮朕,好不好?”
“这……”仁亲王天生腿跛,在皇室里算不得什么重要角色,也几乎未被人重视过,而眼下,皇帝将小公主托付于他,又念及兄弟之情,仁亲王竟已热泪盈眶,便起身站的笔直,“皇兄放心,打今天起,谁也甭伤到咱们闺女一分一毫!”
“好,好!朕的好兄弟!”皇帝也是同样热泪盈眶。
“只是,皇兄,还有一桩事……”仁亲王显出尴尬的神情,皇上还以为他想要什么田地财产,让他尽管提出来,但仁亲王却支支吾吾地说:“这个,上次围猎的时候臣弟跟漠南的吉王爷说好了,要是生女儿的话,就跟他家的小子联姻来着,现下总不能把小公主嫁给漠南吧。”
皇帝听完,用一种不成器的眼光看了他半晌,终于金口一言,做出了改变无数人后半生的决定:“那么,你就是生了两个儿子的人了。”
仁亲王:“啊?!”
皇兄您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