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李一梦五岁时候,苏晶四岁半。李一梦家在三巷,苏晶家在四巷。虽然不在同一条巷弄里,但巷弄之间,总有那么一条条小路连通。李一梦家和苏晶家正好就有一条小路,一人多宽,是黄土路。下雨时总会聚几个大水坑那种,但平时两家来往比较方便。李母和苏母也是聊的来,有事无事两个人就在一起,一边做手工,一边聊天。
苏晶的有个哥哥,身材长的异常高大。就是不喜欢在家里呆着,总是在到处乱跑,农活也很少帮家里做。名字叫苏壁,是一位玩世不恭的主。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经常会说小镇太小,会说小镇的人活在梦中。也经常会说一些小镇外面的事,说在小镇的东边有一个县城,是建在一艘大船上的。翻过北边的几座山,有另外一个镇子,镇子上的坟地盖的比住的房子还讲究。顺着左须河向上游而去,翻过几座山是看不到边际的平原。右须河的上游群山的一处有另外一个县城。
镇上有的人说苏壁有见识,也有人说他就是游手好闲。但他依然自得其乐,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所以苏晶经常一个人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画着玩,偶尔在母亲的带领下来李家玩耍。
夏天的山上生长着很多的野生水果,或者是野味。有一种蔷薇科的野生植物,它的嫩芽剥掉上面的叶子,可以直接食用,味道清脆可口。还有一种地生植物,上面长着一个像草莓一样的果实。还有一种灌木上长着朱红色的类似枸杞的果实,吃起来甜糯多汁。还有的植物的根茎如小指,果肉是白色,味道和番薯相同。夏季的山上对于李一梦来说就是一座宝库,有各种各样的可以食用的植物。
在父母们忙农事或者聊天时,李一梦的二姐会带着他,还有苏晶、苏昊、王亚夫、张彪等几人一起去山上。每个人分配的任务不同,李一梦和苏晶年纪较小,负责去采那种蔷薇植物的嫩芽,其他人分别去采其他的可食用植物。
蔷薇植物镇上的人叫它刺玫,这种植物的成年体形似低矮灌木,总是一簇一簇的长在一起,单株植物像似藤蔓,上面长满了尖锐的小刺,所开之花像是缩小版的玫瑰花。这种植物嫩芽是比较好采摘,但不可避免的会被小刺刺伤,所以通常情况下采摘时,李一梦会主动承担起来,苏晶只负责把采好的嫩芽拿着。
四岁多的苏晶,有一双大大的双眼,脸上肥嘟嘟的,嘴比较小,却有一个高额头,头发是短发,整体上看着特别可爱。特别是他小手拽着衣服,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让人不由得想保护她。小姑娘也招人疼爱,平时不哭不闹,总是跟在苏母身边,和李一梦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跟在李一梦身后。李一梦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所有李一梦也喜欢带着她玩。
当太阳变得昏暗的时候,所有人都带着自己采的东西,聚集在一起。大一点的孩子学着大人的模样,有的扮演夫妻,有的扮演兄弟,有的扮演邻居,小一点的孩子就本色出演,当谁家的儿子女儿。采来的东西会象征性的做成饭菜,然后大家一起聚在一起吃掉它们。这就是通常说的扮家家游戏。
其实对于李一梦来说,这个游戏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和苏晶一起采刺玫。他喜欢那种保护苏晶的感觉,特别是当摘到一颗比较大的刺玫嫩芽,递给苏晶时,苏晶那种崇拜的眼神,还有脸上那种开心的笑容。至于最后的游戏环节,有时候需要李一梦和苏晶在不同的两家,两个人有时候还需要吵架。虽然是游戏,但李一梦就是不喜欢。
游戏中还有那两个人结婚的情节。也就是大小孩之间,一个女孩,一个男孩,相遇、相熟、相知。然后两个人会在所有孩子的见证下举行一个婚礼。至于婚礼是仿照去年九巷王家分支举行的仪式,经过简化来举行的。无非是拜天地,喝交杯酒,当然酒是拿水代替的,杯子吗,要么是谁从自己家带的,要么就虚着比划一番。然后就是入洞房,也是象征性的做个动作,接着所有就可以吃宴席了。
对于李一梦和苏晶来说,游戏环节他们的作用就是当花童,结婚时撒花。或者大人做饭时帮忙。其余时间他们两个就是静静看着大孩子们表演。或者李一梦在一旁看蚂蚁,苏晶在一旁看李一梦看蚂蚁。两个人也要求过要扮演其他角色,但没办法,谁让他们小呢。
自从可以在水潭玩耍之后,李一梦去之前,会穿过黄泥小路喊一下苏晶。有时候苏晶会去,有时候不去,也有时候兴冲冲跑到苏晶家门口,却发现他家门锁了。当时的李一梦会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去了水潭玩耍后,就忘却了。小孩子的情绪不像大人那么复杂,失望也是一时的,失望也只是失望,没有太多其他意思。
秋季里,李一梦会叫上苏晶一起去别人割过的麦田里捡麦头。小麦成熟的季节,即使农人抓紧了时间,也还是有麦田熟过头了,在镰刀割过后,有一些麦头会掉在麦田了。小孩子无事就可以去捡,回家后会得到父母的夸奖。农人也无所谓,毕竟掉落的麦头不多,而且还要赶着收其他麦田。
每次李一梦捡到的麦头都会分一些给苏晶,苏晶也会回报甜美的微笑。小孩的心思或许就只需要一个微笑,就可以给予满足。
冬季的小镇银装素裹,有另一种美。三角形的屋顶不容易留住太厚积雪,雪要是下的比较大,就会顺着房顶滑下来,只留下房顶上部分的积雪。小镇巷子的积雪是留不住的,各家各户大清早起来就会把自己家院子和门前巷子里的积雪扫干净。
当然也有那两家邻居不是太和睦的,在扫巷子路面积雪时,会把两家相连的地方空下来,谁都不去扫,留下一道白线。至于会滑倒谁家小孩老人,他们就不去管了。
但在小镇有一个地方会留下大面积的积雪,那就是戏台广场。因为戏台广场一般情况是没人管的。只是偶尔三家看守祖祠的人会把操场上的杂草清理一下。
清晨,太阳从窗缝里透进来,晒到李一梦的床上。母亲做好饭了才来叫李一梦姐弟三人吃饭。大姐最先起床,接着是李一梦,只有二姐还赖在床上。李一梦以前也试着学二姐赖过床,不过结果就是那天早上没有吃早饭。那一天,整个上午他都没什么力气。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在李一梦的小心灵上,这是一个重要的教训。
吃完早饭,母亲收拾餐具。李一梦在大姐的带领下出门了,刚出了院子就看到从小路走来的苏晶。小路上的积雪没有人清理,路面上的雪已经被来往的人踩实了。苏晶走的很小心,等到汇合到一处,大姐就带着他们来到了戏台广场。这时的戏台广场已经有好多小镇的孩子,有的在堆雪人,有的在打雪仗,还有的已经滑出了一条滑道。
“你们两个自己去玩吧,注意不要滑倒了”,大姐可能是觉得在雪地里玩,出不了什么事,丢下李一梦和苏晶,就奔向那条滑道去了。大姐比好多男孩子滑的都好。
虽然说李一梦和镇上的小孩不经常玩,但毕竟在一个镇子里,脸熟还是没有问题的。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组织,都是小镇上和他们年纪相同或着差一年半年的。李一梦和苏晶选择了比较文静的游戏,那就是堆雪人。李一梦负责把雪堆在一起,苏晶负责拍实。最后两人一起把雪人的头扣出来。眼睛是用烧过的木头画的两个黑点,鼻子是苏喜来的弟弟拿来的胡萝卜,嘴巴是撕祖祠对联的一个小脚涂的,手是两个干枯的蒿草。
戏台广场的角落里,一排四五个雪人,这就是忙活的大半天的成果。所有的参与的人都感觉自己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事。一上午过去的很快,有人玩累了就自己回去了,有的被父母叫回去的,李一梦和苏晶在大姐的带领下也往回走去。在院子口碰到了苏晶的哥哥苏壁。
“小子,想和我妹妹在一起,你可得好好努力啊”,说着拉着苏晶向家走去。
“你有病吧,他们还这么小,懂什么”,大姐对着苏壁色背影说道。
苏壁没有回话,大姐也没准备在说什么,就带着李一梦回去了。
玩的时候还不觉得,回到家才觉得,自己的袖子口都湿了,母亲纳的千层底的棉鞋也好像湿透了。大姐的情况也差不多,所以带着我以帮母亲烧火为名,用灶火烤棉鞋。母亲看到了,也没说什么,总不能穿棉鞋,就不让孩子去玩了吧!
一年过得很快,转眼元旦就到了。按照镇上的情况来说,明年李一梦就可以去学塾了。
小孩子间的青梅竹马就是简单的在一起玩,你开心,我也开心。
随着长大,谁还能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