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节奏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平和的,偶有慷慨激昂、锐意进取罢了。
贺新珏与丘梓的生活也是如此。
某一训练场内,三人正趁着无课的空闲进行训练。
堪称原始的冷兵器,经过科技的加持,变得更加具有杀伤力。
但是,这还不够,真正发挥作用的不是这些兵器,而是手持兵刃的人。
纵观人类已知的智慧生命群体,似乎再没有哪个种族像人类这样喜欢使用工具来保护自己,进行战斗。
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智慧,相反,他们与人类一般有着能够进行无限创造的智慧,但是上天似乎更加偏爱他们,在赋予了智慧的同时,也给予了他们强悍的体魄、独特的生存能力又或者是更加惊人的天赋。
即便是经历了进化,人类中那些拥有独特能力的,力量仍如此微小,甚至饱经“歧视”。整体人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是以,人类一面热衷于更快捷更强大的热武器,追求攻守兼备的全能型飞船、战舰,一面又对冷兵器有着极深的感情。
贺新珏在很多时候都意识不到自己出生在一个堪称豪门的家族里,只有偶尔,比如现在,拿着以前从未接触到的兵器在与人搏斗时,先于脑子反应的身体让他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平凡的D球大学生。
他使用的是自己最为喜爱的双手剑,而这种偏好,大概是出于万一有天其中一只手废了也不至于失去自保能力的担忧。
丘梓解开了对他的部分压制,此刻贺新珏的速度快得惊人,观者甚至难以捕捉剑身的样子。
不过,这一优势面对眼前的对手依旧不足。
刀剑相碰撞,铿锵声中迸发出高昂的战意,迅猛如急雨的攻势对似乎对敌人没有半点儿压迫,无法打破当前的节奏。
“当”的一声,贺新珏左手的剑被击飞,如坠鸟般落在不远处。
贺新珏微微张嘴,灼热的吐息和淋漓的汗水都暴露出他此刻的疲态,只一双坚定的眸子亮得惊人。
在一旁观战的丘梓按捺住心中的尖叫声,试图用攥紧的小拳头为他加油。
可惜即便是丘梓喊出声来,也无法逆转贺新珏颓败的战局。
伴随着唯一在手的兵器落地,贺新珏的脖子在那寒光凛冽的刀下显得格外的脆弱。
贺起结束了这一场缠斗,冲贺新珏露出一个“和老子比你还嫩着”的嚣张笑容。
实际上,他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一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不高,可以说的上是弱鸡,二来贺新珏是经历许多训练的,没有那么弱。
不过,在之前被这两个后辈压制的贺起怎么会放过现在这个找回场子的机会,绝对要摆出他的架势来,虽然说回去之后,他八成得躺个几天……但是这绝对是身体拖了后腿,而不是他贺起自身实力的问题!
“怎样?”力战两个晚辈后,大前辈贺起挑了挑眉头,强撑着身体站着,俯视着脱力的贺新珏。
说实在的,贺新珏的实力超出了他的想象,也与那些训练记录中的不相符合……
“厉害!”贺新珏喘着粗气,毫无芥蒂地称赞道。
贺新珏是真情实感,他没有想到这人的战斗技巧如此丰富与娴熟,或许这就是活久了的好处。
还好他们暂且不是敌人。
没错,贺起与他们达成了一些小小的共识,此刻,贺起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的人了。
观看了一场战斗实况的丘梓,如雀归巢一般,跳跃着朝两人跑去……
而遥远的另一边,漂流在宇宙之间的这一叶叶扁舟也正起航,准备回归故土。
但是有人似乎并不高兴。
贺悦怒气冲冲地拍了桌子一掌,高密度合金桌板上生冷的温度和手掌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来让她恢复了几分平静。
“冷静一点。”端坐在桌子后的贺安业并没有被这一震吓到,他抬了抬眼皮,扫了眼面前撒泼的贺悦。
“为什么?”贺悦压抑着心中的不忿,咬着牙道:“就差一点我们就抓到X了!为什么现在就走?”
贺安业望着她,冷静沉着,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对话:“不管差多少,我们都没有抓他,而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X已经过了边界,我们再过去,就是侵犯他人领土。”
这个理由让贺悦心中勉强压抑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
她怒极反笑,冷冷地盯着面前的这个人:“你知道,就你的这些行为,我完全可以向军事委员会上报,说你——”
“背叛人类?”贺安业主动把话接了下去,但他的语气、眼神,乃至他的头发丝儿上都表明了他的态度:这是什么笑话。
贺悦本腾然而起的怒火在瞬间被浇灭了,身体连带着大脑被变地极冷。
她望着他,眼神古怪,似乎顿悟了。
莫名其妙地竞选,无厘头的任务,逃过一劫的“红云”的领袖,神秘的追捕任务……以及突然的放弃。
他们的舰队在宇宙中航行了十几年,这段时间算不上多漫长,但是决计不是喝杯茶的工夫。
耗费如此多的资源,调动大量的士兵将领,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又或许说,贺安业的目的是什么?
诚然,如官方的说辞,他们探索了许多未知的领域,开拓了联邦的生存地图,如贺安业所说的秘密任务,他们在寻找着那个神秘的X……
可是,贺安业的态度是如此地奇怪。
他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些明面上或暗地里的任务。
“告诉我,你究竟做想要什么?我亲爱的侄子。”
异常的称呼,配上贺悦此刻几乎冷冻结冰的表情,实在有些诡异。
即便是贺安业也有些惊讶于她的表现。
他明白“这位长辈”的意思。
此刻,他们不是什么军人,而是同根同姓的家人。
虽然贺悦口无遮拦的时候很多,但是实际上这人比谁都要刻板,贺安业毫不怀疑,她能大义灭亲,为了全体联邦人类,亲手送他上法庭。
是以面对这样态度的贺悦,他无法再随意搪塞她。
“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贺安业轻叹了一口气,终究松了口。
贺悦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被一些大胆猜测给吓得冰冷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热度。
也许是手上暂时没有证据,也许是相信贺安业,她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只淡淡说了一句:
“那我希望那一天不要太久。”
贺安业少见地向她露出一个堪称慈善的笑容,答道:“当然。”
送走情绪像是过山车一样的女人,贺安业看了眼时间,像是在等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