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离开以后,整个剧组的气氛都不太妙。
林以深心情不好,江海都不敢靠他太近的,王导他们就更别说了。摄制组的工作耽误一天,就要损失大几万、甚至十几万。王导敢怒不敢言,他快忍不下去了。
几个小时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纪念一点面子都不给林以深。他当初说过,什么都听她的,那是因为纪念一向都是很懂事的。她不会拂他的面子,更不会……让他丢人。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在公司就是一个空壳领.导,还需要依靠纪念大股东才能有话语权。林以深这个郁闷啊。他倒不是怕别人知道,他现在就是空架子,他就是觉得,纪念这样不给自己面子,真的好吗?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林以深明明是个脾气很不好的人,但每次对纪念,他都生不起来气,就算有气也是来的快、去的快。
他拿纪念没办法,就自己跟自己生气,搞的整个人剧组气氛压抑,没有人敢靠近他方圆百米。王导心急如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们的剧不能按时拍摄,所受的损失他必然要去找纪念讨。
这是工作上的事,可私底下他跟纪念的交情也不错,这样做他心里也觉得不好意思。但,她已经不是一两次这样了,王导认为,纪念已经不适合在娱乐圈混下去了。
想要靠着演戏一夜暴富的人太多太多了,或者说,人气和名声都有,但有钱人想变得更有钱,不管怎样他们都是会为了这份事业努力的人。纪念就不一样了,她很佛系,她不缺钱,她拍这部戏,只是为了圆一个跟林以深的梦。
林以深当初在找他接这部戏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表示过了。当时王导手里还有其他的剧本,都在考虑之中,林以深找到他,大家都很意外。毕竟人家林大神手里,不是没有阅历深厚的导演,他最不缺的就是导演了。
找到王导的原因,老王今天才有点明白过来——该不会是因为他脾气好吧?!一般的导演都很凶的,老王就是因为不想变成虎姑婆,搞得大家在剧组都害怕他。工作虽然应该认认真真的,但能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下把工作做好,他才觉得是最好的。
这是一种笼络人心的办法,只有高情商的人才能想的通透。
得,王导现在也没什么心思了,反正他的工资也是照开,纪念还打了包票,一切的损失都由她来承担。她那么有钱,不会拆东墙补西墙,最多就是有点损失吧?这么一想,王导的心里也放松了很多。
女主角不在,王导就安排先拍摄其他的部分,等纪念回来再补她的戏份。
A市。
纪念以为,纪则年他们会把妈妈送到医院去。
在电话里纪忆哭哭啼啼的,话没有讲清楚,纪念心里着急,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的方向,结果给纪忆打电话,问是不是在某医院时,她居然说还在家?
“叫120啊,愣着干嘛?!”这是纪忆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纪念发脾气。
她不敢再说什么了,跟纪则年说,要把程阿姨送到医院去,纪则年还没开口,张红梅就先气的骂她:“你送她去医院干啥?我才是你妈,你帮着外人,你这个死丫头!”
说着她还去掐纪忆,纪忆不敢言声了,她手里的电话都还没挂,纪念清楚的听到张红梅骂她的话。这下她真的相信了,原来纪忆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纪则年和张红梅这对夫妻,确实有够重男轻女的。
纪念说:“司机师傅,麻烦前边掉一下头。”
夏之墨明白她的意思,补充道:“我们去锦悦府公寓。”
锦悦府是本市最有名气的黄金地段,司机一听说他们去那里,态度立马变了,他以为纪念跟夏之墨是两口子,看他们像有钱人,就主动攀谈起来。
夏之墨懒洋洋的跟他搭着话儿,告诉纪念:“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看人这方面,夏之墨比纪念要有经验的多。他也见过纪则年,看他那副欺软怕硬,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晓得,他很担心纪念会不给自己钱。他把钱看的比任何都重要。倘若程晓薇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的确,夏之墨猜的很对,纪则年就是这样考虑的。
程晓薇被气的坐在沙发上,仰面朝天喘着气儿,胸脯剧烈的欺负,她属实被张红梅那些难听的话恶心够呛。尤其是,她居然还是纪则年的“妻子”!
纪则年和张红梅商量,是个担忧的语气:“红梅,要我说咱们还是给她弄医院去吧,别真出点啥事,跟纪念那边不好交代。”
他不提起纪念还好,一提起来,张红梅的怒火更加盛了:“你就知道纪念,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们了?你是不是跟着女人过几天日子,又旧情复燃了?!”
这话说的纪则年眉头一皱,啥旧情复燃?他们哪还有啥旧情?真不是吹的,就同床共枕的这些日子,纪则年就没有说对程晓薇有过啥心思。程晓薇本来就长得好看,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她这些年都是沉睡的状态,身体各项机能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延缓,她不过是头发白的,但看起来比张红梅这个同龄人要年轻不少。
张红梅这人平时吃的多,在村里就跟大老娘们没有区别,跟她相比,程晓薇简直就是“仙女”了,可纪则年对她依旧无动于衷。这回被张红梅一说,他还挺委屈的。
看这糟老头子委屈巴巴的样子,张红梅就莫名的来气,“你矫情啥?被我说中了吧!得,你送她去医院,你快送她去,别耽误了你们。”
她说着就开始满屋子找自己的包包,一时没找到,拿纪忆撒气。
纪则年也没有车子,纪忆说:“爸爸,我打个车吧?”
“也行。”
听到父女俩的对话,张红梅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她要离开,程晓薇却气喘吁吁的开了口:“你、你别走……把话给我讲清楚!”
“程阿姨,您还是先注意自己的身体吧!”纪忆翻个白眼,心里有些反感。她妈这暴脾气,好不容易不管了,能给她弄医院了,她还在这招惹她妈,纪忆都替她急得慌。
果然,在门口鞋柜里乱翻的张红梅,听到程晓薇拦着自己,一下就恼了,冲过去就跟她吵:“你以为我们愿意管你?!我都跟你说过了,是你的女儿跪在地上求我们,我才让我老公过来假装跟你在一起的,你们都离婚多少年了?我们有照顾你的义务吗?要不是看纪念可怜兮兮的,我们会管?你别不知好歹!”
不得不说,张红梅这把黑的说成白的的本事简直无敌了。纪忆那样的,都觉得有点听不下去,但她现在也不敢说,甚至都不敢上去拉架。纪则年就更别说了,他就是跟张红梅一心儿的。
程晓薇都快被张红梅气出心脏病了,偏偏纪则年还在一旁无动于衷,这两个女人吵着吵着就动起手了。纪忆躲到一边去,张红梅叫纪则年来帮忙。他听话的过去,头都大了,他这都一把年纪了,这两个女人居然为了自己,再一起大动干戈,他的记忆飞回几十年前,那时候也是,程晓薇跟张红梅大吵一架,他们就离婚了。
正想给两个人拉开,门就从外面被打开。客厅里乱成了一锅粥,纪忆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都没听到有人开门。
纪念进门,就看到张红梅把自己的妈妈按在沙发上,一只手拽着她的头发,另外一只手揪着她的脖子。
见到这情景,纪念差点就要疯掉。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指节发白。站在她身侧的夏之墨,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情绪激动的纪念,手臂忽然一凉,是夏之墨拉住了她,她的身体刚才情不自禁的就要冲过去,被他及时拽住。
纪念眉头微皱,有些生气,她很反感夏之墨插手自己的事,他一个艺人助理,就该做好本职的工作就好。
谁料下一秒,夏之墨大步上前,越过纪念,做了一件她敢做,却不好意思做的事——他把张红梅跟程晓薇拉开,然后盯着张红梅看了半分钟,忽然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对于他来说,张红梅是个陌生的女人;对于张红梅来说,夏之墨亦是如此,但她却被这个不认识的男人打了。。
张红梅被打,纪则年看不下去了,他直接冲上去,跟夏之墨动手。夏之墨毕竟年轻,他常年健身,胳膊上都是肌肉,纪则年哪里是他的对手?
三两下就把纪则年也给打趴在地,纪忆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发出尖叫,她在这里存在感几乎为零,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安全。
教训完纪则年,夏之墨叫纪念搭把手,把程晓薇背起,嘱咐纪念:“拿上车钥匙。”
纪念从卧室的抽屉里,把自己的车钥匙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