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谁啊?
纪忆没见过清小然,也不认识他的声音,此时就觉得一个陌生男人在自己的病房里,声音还怪好听的。她自动忽略清小然嘴里说出来的话,嗲嗲的道:“帅哥,我口渴了,你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你自己不是有手有脚的?”一听她这语气,清小然就觉得恶心,鸡皮疙瘩都起好几层了。
还别说,他就是觉得,纪念跟纪忆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纪忆一点都不像纪念,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这也就是蒙着眼睛,还没看到自己的长相呢,就一口一个帅哥的,这要是被她看到了,不得看上自己?
清小然一直都很自信,但并不自恋,真是被纪忆给恶心到了。
一想到那种可能,他就要吐,纪念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清小然像躲瘟神似的往外来,她还奇怪的问了句:“你干嘛?”
听到纪念的声音,纪忆的心莫名的就放回了肚子里,她很欠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说:“纪念姐,你还在呀?”
……
纪忆住院三天,医药费全部都是纪念给交的,她期间还吃了很多营养品、水果什么的,等拆掉纱布以后,纪忆就想着法儿的要跑,清小然却把一张账单摆到了她面前。
她没看账单,盯着清小然都快留口水了,“小哥哥,我们能加个微信吗?”
纪念在旁边差点笑出来,她不是看上清小然了吧?!
清小然拒绝都懒得拒绝,他的微信上绝对不允许有纪忆这种人的存在。他故意装的高冷些,实际上他也是讨厌纪忆,“装傻充愣的给谁看呢?”
“这是你这几天的医药费、伙食费、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水果的钱。”清小然继续正题,问她:“你打算用什么方式偿还,先说明,我们不接受欠条。”
“偿还?肉.偿可以不?”纪忆不屑的嘁了声,一边下床穿鞋一边说:“纪念姐,从法律上说我还是你的妹妹呢,妹妹有事,姐姐给花点钱怎么了?你又不差钱,干嘛为难我?我还是个学生呢。”
她说的这样理所当然,好像纪念欠她的一样,说的清小然这么脾气好的一人都生气了,想上去抽她。
纪念没说什么,把门关上了。
纪忆拿起自己的书包,还有纪念买的一些水果,她没有吃完的都给装到了书包里打算带走,她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们这几天照顾我。”
语落,她到清小然面前,说:“小哥哥,你真的不打算给我留个微信吗?”
“……”滚好吗?!
清小然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了屁兜儿里,就怕她会要微信。
不过纪忆也只是装作没事人一样,就想溜了,谁料经过纪念身边,她没有拦她,淡淡问了句:“好意思?”
“我怎么了?”纪忆反问。
清小然看不下去了,走到她面前,就差把这账单甩她脸上了,有点凶:“你知道我们完全可以不管你吗?你算什么东西,我们管你死活?”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纪忆这种人,没有感恩之心,全世界都跟欠了他们一样,根本不懂得感激两个字怎么写。
纪忆被他说的脸色一白,但很快就反驳道:“你谁啊你?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家你个锤子!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以为自己出得了这间病房?”
“你威胁谁呢?”
“你!”
清小然跟纪忆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在病房里吵起来了。纪念也不想劝架,她对纪忆说:“你想走也可以,有些话我要在现在说清楚。”
“你说呗,谁让你是我姐呢。”纪忆口中的“姐”毫无尊敬感,就好像随便一个什么人都可以叫姐,她重新坐回了床.上,翘起了二郎腿。
此刻元气满满的她跟三天前那个被人打的快死掉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也就是清小然手里没有当时的照片,不然非得拿出来让她看看,自己那会儿有多狼狈。
纪念看着她开口:“你18了对不对,刚刚过完生日。”
“是啊。”纪忆不觉得有什么,实话实说。
“我十八的时候,自己打工攒下来的钱,完全可以给自己交学费了。”纪念很少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过去。
她的那些心酸历程,还是清小然偶尔从聊天里面得知的,她几乎就不会很正式、很刻意的在别人面前提醒。
所以她跟纪念提起这个,清小然还是蛮惊讶的。
纪忆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她把眼神别开,说:“听不懂你在说啥。”
“你听得懂。”纪念看了眼腕上的表,说:“你也不小了,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今天可以欠我这么多钱,我也不会追究你。但明天你就可能欠别人的钱,你觉得,除了我还会有谁跟你这样不计较吗?”
“我……”纪忆否认:“我没有,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给我花钱的,又不是我问你借的。”
她说着声音就慢慢小了下去,“你凭什么让我还……”
这番话,真的是给清小然气的不轻,他都要骂人了,无奈纪念的脸上一点诧异都没有,似乎纪忆说的这些混账话都在她的意料之内。她只是说:“当时那种情况,我确实没办法不管。”
“但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就算不差这点钱,你该还的也要还。”纪念又说。
纪忆的目光在病房的墙壁上四处打转儿,她好半天才不耐烦的说:“行了,不就是一万多块钱吗?我还,我开学就想办法还给你。”
纪念依旧是耐心地问她:“你打算怎么还,借钱?”
“这你管不着。”纪忆觉得纪念这人真的奇怪,自己都答应要还她钱了,怎么还问东问西的?问这么多干嘛?她能把钱还回去不就行了?
纪念:“我是管不到,但你有想过,借了别人的钱还不上,你怎么办?”
“跟你有关系吗?!”纪忆一下就嚷了出来,朝着门口的纪念。
清小然当时就有点红了眼,她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吼他们家念念?!纪念一直都是被人保护在手心里的,他、林以深、曲蝉,谁不是把纪念当宝贝?自己都舍不得说句重话的,现在纪忆居然敢吼她?
他是脾气好没错,也分对谁。
现在清小然就有点忍不了了。
男人动手打女人这件事确实有点low,所以清小然打算先骂她两句,如果她再不知悔改的话,就别怪他动手。反正就是一句话,谁都不能欺负纪念。
约莫是看出来清小然生气了,纪念把他拦住,仍旧是淡淡的对纪忆说:“你欠的是我的钱,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
不等纪忆开口,她就又说道:“你可以打工,自己有一份稳定的兼职,除了还完我的钱,你还可以慢慢攒一些钱。”
沉默。
病房里突然就变得沉默。
偶尔也只能听到清小然略重的喘息声,因为他生气。
良久以后,纪忆才眼眶泛红、小声的说了句:“我倒是想,可是我找不到合适的兼职。刷盘子太累,卖衣服挣得又少,我同学都是干几天就不干了。”
“那是你自己不踏实。”纪念说:“你还是不缺钱。”
“谁说的?我缺死了!”纪忆不同意,她读的是中专,很多外地的同学们家里都巨有钱,一个月生活费大几十万的那种。她家里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寒酸了。为了跟那些同学能玩到一起去,纪忆每个月三张信用卡都要来回倒着刷。
这还远远不够,她还从各种借贷平台上面,借过好多小额贷款,也被人P过棺材照或者***什么的,她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都是纪柯想办法给她还钱。
这些事,纪忆从不敢告诉家里。
所以,上次江海说她在学校干的“那些事”的时候,她不知道那男人说的是哪些事,但不管哪一桩,要是被重儿轻女的张红梅知道了,她能死八百回。
“我知道你在学校的那些事。”纪念用很寻常的语气说出来这句话,纪忆却被吓的要死,“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你的钱我会还你。”
她说着,又要故技重施,拿了自己的东西要走。
纪念说:“你打算一直混下去吗?”
纪忆想走,可是她的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无论如何也移动不了半步。
“你才不到20岁,完全可以自己打工养活自己。我这里有一份不算轻松,但挣得很多的兼职,就在你学校的附近,你想不想做?”
说了这么半天,原本还有一些铺垫的,可是纪忆急于要走,纪念干脆就提前说了。
她话音还没落下,清小然、纪忆就同时睁大了眼睛。
清小然诧异的是,原来是这样?!
纪念问他有没有认识开餐厅的朋友,还最好是在宁远市的,就是为了这小破丫头?
纪忆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先是惊喜,随后眼中浮出巨大的失落。
这个诱.惑确实很大,但她……
“我坚持不下去的。”纪忆难得认真的说话,“我又不会干那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