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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逃跑没有成功

我妈从小没有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加上因为生育我们兄妹几个时家庭条件不好,落下了病根,身体不好。我爸虽然后来凭着自己的能力,到城里参加了工作,但并没有给我妈安排工作。所以,在我小的时候,我爸家庭负担很重,一个人拿工资,必须顾及我们全家。

我爸单位的宿舍总共有七层,每层十套一房一厅,所谓一房一厅,其实只有二十多平方,我爸住在二楼。前厅用作吃饭待客,后庭横着摆了一张床,是我爸我妈的,中间拉了一块花布帘,直着摆了一张双层架子床,是我大哥二哥的,这次让给了我和三哥。七层楼的楼梯从中间开,我爸当时是一厂之长,但他并没有搞特殊化,反而将自己的房子分在靠楼梯间旁边,因为楼梯间旁的房间上下楼的脚步声比较吵。

我和三哥进城的时候是八月份,大哥二哥为了给我们俩腾出床来,暂时还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我爸为他们协调了一个男生集体宿舍的上下铺,要等到上学前一天才能搬进去。

我和三哥从小没有进过城,对城里的生活一点都不习惯,加上对奶奶的思念,呆了两天,我们受不了了,决定出逃回乡下找爷爷奶奶。但是那时候岁数太小,不知道回乡下的路怎么走,只依稀记得我爸带我们离开乡下时,经过了一座桥,于是我们俩就趁我妈没注意,逃跑出去找那座桥了。我们找呀找呀,找来找去倒是找到了一座桥,却发现桥边没有回乡下的路,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们又饿又渴,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回了我爸单位宿舍。

我爸那时候工作很忙,下班了有时候还要加班,看管我们兄妹俩的人是我妈,当我们灰头土脸地回到家时,被我妈逮了一个正着。

“老三,你带着妹妹跑那去了,你不知道街上车多吗?”我们家的大人一般很少批评我,我妈也不例外,看见我们,气愤地吼我三哥。

“不是三哥带我出去的,是我拽着三哥出去的。”我知道我妈舍不得吼我,赶紧当挡箭牌。

“你们跑出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你们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我妈训斥我们一翻,我们自知理亏,便低着头,一声不吭,直到她训斥累了,看见我爸快下班了,才忙着去生火做饭。

晚上,我爸回家,我们做好了被教训的准备,结果我爸刚吃完饭,就被单位的人叫去开临时会议了,我们太感谢这个人了,因为我们家有个规矩:再大的错误,吃饭时不训人,睡觉时不训人。我和我三哥对视一下,一改刚刚慢腾腾地吃饭动作,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赶紧吃完碗里的饭菜,以最快的速度,躺到了床上。

锦城地区矿务局,是锦城地区直属单位,归地区统管,行政问题与县里无关。我爸是在锦城地区矿务局旗下的机械厂当厂长,他的主管领导是矿务局的相关人员,但很多时候,锦城地区也会要求他们去开会。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们晚上躲在被窝里,听见我爸我妈的谈话,明天一大早,我爸要随同局里领导,去地区开会一个星期。

早上天亮了,我们死泡乱赖,就是假装没睡醒,我感觉我爸站在我的床边看了几回,我害怕哥哥被训,紧紧地闭着眼睛假睡。过了一会儿,我爸出门了。我继续假睡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半路杀回马枪,才一咕噜爬了起来。我三哥听见我的动向,从上铺伸出头来问道:“我有没有听错,爸爸出差一个星期?”

“是的!”

“那我们怎么办?”

“回家找奶奶。”

“可是我们不知道路呀!”

“没关系,昨天走过的地方,我们就不走,沿河边走,我们去找那座桥,我记得爸爸带着我们下山的时候看见的那座桥的样子。”

“哎!好可惜,我们下山的时候,应该带点石灰。”

“带石灰干什么?”我有些不解,问三哥。

“用石灰做记号呀,粉笔也可以的。”

“嗯!是的。”

我们那个时候很天真,认为打个记号就可以找回去了,那知道我爸他们矿务局很大,一号井生活区与二号井生活区相距十几公里,二号井生活区与三号井生活区相距三十几公里,我爸他们机械厂离局机关三公里,离古坪县城有七八公里。奶奶乡下下山的那座桥在古坪县城,离我爸单位宿舍也是七八公里。我们两个小屁孩,用两条腿那能找的回去呀?不过小时候我受全家人溺爱,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很大。我和三哥商量,今天一定要把肚子填饱,最好偷上我妈几个馒头,在路上当干粮。

不过事以愿违,我妈没有去食堂买馒头,在锅里把昨天晚上吃剩的饭菜一锅煮,然后喊我们吃了早饭。偷馒头计划失败,不过没有关系,挨饿我们也是要回乡下找奶奶的,那个时候小小的我们,每一个细胞都在想念奶奶,感觉离开奶奶,就快要活不下去了,谁阻挡我们回家找奶奶,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我妈不知道我们的诡计,等我们吃完饭,交代我们就在家里做作业,尤其是我三哥,在乡下读了两年书,现在转到城里来,怕跟不上,所以要在家里复习。我妈说了一堆话,我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知道她在宿舍后面的空地开垦的有块菜园子,便一边让我三哥拿出书来摆在桌子上准备开始做作业,一边催着她赶快去种菜。

我妈去种菜了,我爬在后窗台上望见她已经到了菜地,并且挥动锄头开始挖地了,才对我三哥喊道:“哥,可以了,收书,我们跑。”

这次出逃我们背上了书包,我们还是想跟在奶奶的身边上学。我们做贼心虚,飞快地跑,生怕被我妈抓回去了,我们跑过一楼过道,跑过院子里的操场,跑过院子大门,没想到一只大手把我给抓住了。

“欢喜、明义,你们跑这么快,这是要去哪呀?”

我抬头一看,是我爸办公室里的王叔。

我心里好烦,怎么就被他撞上了?我犟着想脱离他的手掌,可是苦于力气太小,挣脱不了,只好急中生智:“我们锻炼身体,随便跑跑。”

“那为什么还背着书包呀?”

为什么要背着书包?我一下回答不上来,便一边急于挣脱一边喊道:“我不告诉你,你快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王叔那里会放手,原来我爸早就看出了我们的诡计,怕我妈在家收拾不住我们,特意安排王叔来暗中协助我妈的。就这样,我被王叔像老鹰抓住小鸡一样抓回去了,并且王叔还知道,抓住了我,我三哥一定会紧跟其后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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