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转头望向“清风院”的方向,似是刚想起来一般:“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魏氏自戕了。”
佟清逸很是惊讶:“什么?她不是还想找我报仇的吗?怎么会甘心去死呢?”
苏氏看了看高高的围墙,不咸不淡的说:“想必是受够了屈辱吧,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倒不如一死了之。”
佟清逸望向苏氏空洞的眼眸,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但还是说道:“只要活着,总归还是有希望的。苏姐姐,你在宫里还有放心不下的人吗?我或许可以帮你去看看他。”
似是回忆起温馨的往事,苏氏整个脸都柔和了许多:“不用了,我惦念的人一定过得很好。只要他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凭直觉,佟清逸觉得那人一定不是暄景帝。身为皇帝的妃子,却心系他人,想必这又是一段宫中秘史。
在长秋宫门口,姐妹三人回望长秋宫的宫门。短短数月,却好像过了许多年。她们知道,新的地方又会是新的战场,一切也都刚刚开始。
三人来到内廷司,早有人等在了这里。
“姑姑吉祥!我是来福,以后就跟着佟姑姑了,姑姑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好了。”来福自进宫以来就在内廷司当差,他对六局的一切事务都十分熟悉,德妃安排他辅助佟清逸,就是为了让佟清逸尽快进入状态。
佟清逸见来福长得十分机灵,心道一定是个八面玲珑的好手。于是也十分客气的说道:“那以后就有劳你了。”佟清逸将芳芳和春杏介绍给来福认识:“这是芳芳,这是春杏。”
芳芳和春杏也赶忙行礼。
来福笑呵呵的说:“两位姑娘好!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然后再去给周尚宫和苏公公见礼。”
一路上,来福将内廷司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
内廷司是六局尚宫和掌事集中办公的地方。每天尚宫和掌事会来这里开例会,由苏公公传达一些命令和任务。
苏公公现在还没有站队,其他六位尚宫中,只有周尚宫是德妃的人,其他的要么在隐藏自己,要么也就是和苏公公一样还在观望局势。
德妃让佟清逸进入内廷司的目的,就是让她拉拢其他尚宫,让整个六局的人都为秦王效力。
周尚宫是一个看着很和善,毫无攻击力的人,整个人说起话来也如南方女子一样莺声燕语:“你我虽然都是德妃娘娘的人,但是现在掌管凤印的是淑贵妃,一切都要以淑贵妃的命令为尊,切莫乱了规矩。还有,苏公公是陛下的人,他以后只会效忠于储君,所以在新的储君确定下来之前,他不会是任何一方势力的人。所以,你要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看得出来,周尚宫是在提点自己,佟清逸乖巧的应道:“是,奴婢记下了。”
到了苏公公那里,值班的太监说苏公公去了淑贵妃那里回禀事务,让佟清逸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来见礼也不迟。
佟清逸想着若是刚来报道就不见顶头上司,怕是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于是问明了苏公公大致回来的时间,决定待会再来。
回去的路上,春杏问道:“姐姐,我们要不要去良妃娘娘那里看一下,我好想青儿姐姐。”
佟清逸摇了摇头:“现在我在旁人看来已经是德妃娘娘的人了,一从长秋宫出来就去看望旧主,肯定会引起德妃娘娘的不满。我们现在在尚衣局当差,以后肯定有机会出入瑶华宫的。”
刚才问及苏公公的喜好,来福说苏公公来自南方,最是喜欢甜腻的食物。
佟清逸想着送苏公公荷包帕子之类的也不合适,不如去膳食局看看能不能做一些甜的吃食送过去。
宫里有御膳房和膳食局,御膳房负责皇帝嫔妃们的一日三餐,以及一些宫宴。而其他的太监,宫女们,都是由膳食局负责。
因为膳食局需要负责的人数比较多,所以做出来的都是“大锅菜”,连苏公公和这些尚宫们,也只是能分到多一些的肉,其它的并无区别。
纵使你官职再大,和皇亲贵胄相比,也只是一个下人。
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了,膳食局里正忙得热火朝天。膳食局的人得知佟清逸是尚衣局的管事,问明来意后,告诉佟清逸在东北角有一个小厨房,她可以拿着需要的材料去那里。
佟清逸喜出望外,带着芳芳和和春杏选好了需要的食材后便去了小厨房。
佟清逸想着若说甜腻的食物,那非红烧肉莫属呀。佟清逸以前工作闲余之时,便喜欢自己学习一些菜品。而且佟清逸是苏州人,在家时就跟着妈妈学了这道菜,所以佟清逸对红烧肉这道菜还是很有信心的。
芳芳和春杏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烧火做饭也是抬手就来。于是,芳芳负责烧火,春杏帮忙打下手。
或许还有原主小绿的记忆,佟清逸用起古代的大锅一点也不陌生。姐妹三人齐心协力,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做好了。
“姐姐,好香呀!我太佩服你了姐姐,感觉你什么都会呢!”芳芳一脸崇拜的说道。
佟清逸得意道:“一般一般啦!这道菜可是我的拿手好菜,深得我妈,哦,就是我娘的真传。快,分一半出来我们自己吃。”
芳芳和春杏哪还忍得住,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哇!太幸福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比之前的肉丸子还好吃。”芳芳狼吞虎咽道,春杏也在旁边不住地点头。
佟清逸欣慰的看着她俩:“你们要是喜欢,以后我就经常做给你们吃。好了,苏公公差不多该回来了,我们收拾一下赶紧过去吧。”
她们到达内廷司的时候,苏公公正巧刚回来。
门口的小太监通报过后就领了佟清逸进去。
“奴婢拜见苏公公。”佟清逸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苏公公抬头看了她一眼,说:“起来吧。我记得你,之前你想的做玩偶的点子,为朝中增加了不少银子。你很不错。”
佟清逸谦虚道:“奴婢也是误打误撞。奴婢听闻苏公公是南方人,便想着或许您会偏爱甜食。所以奴婢便斗胆做了一道菜,拿来给公公尝一尝。”
闻言苏公公眼眉一挑,心道这倒是个会来事的,当下便有些期待了:“哦?难为你有心了。正巧我有些饿了,拿上来吧。”
佟清逸赶忙上前打开食盒,将红烧肉端了出来。
苏公公见那红烧肉色泽酱红,晶莹剔透,不禁食指大动。
夹了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片刻后不禁赞叹:“嗯!肥而不腻,香嫩可口。可谓是酥烂而型不碎,香糯而不腻口。不错,不错。”
见苏公公吃的高兴,佟清逸在一旁解释道:“这道菜叫做红烧肉。公公若是喜欢,奴婢可以经常做给您吃。”
苏公公吃的那叫一个满足呀:“红烧肉?这名字好,简单又点题,一目了然。妙极!妙极!”
看来这一步棋走得没错,先赢得顶头上司的好印象,以后哪怕政见不同,也不会刻意刁难自己。
苏公公对佟清逸印象不错,有才能,有胆识。虽然现在为德妃效力,但是若秦王被立为太子,那他们就不是敌对位置了,到时候,他倒是很愿意帮她一把。
第二天,六局的各位尚宫和掌事一大早就到了内廷司,按照惯例,六局会将一些事务汇报给苏公公,苏公公也会安排一些新的任务。
内廷司里,各位尚宫按序而坐,掌事们则站在一旁。佟清逸自觉的站在最末位。
大家都没有相互交谈,只有相熟的人点了点头致意。佟清逸见状,也不敢找人攀谈,只乖巧的站在周尚宫身后。
不一会儿,苏公公来了,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都坐吧。今天有什么需要回禀的吗?”苏公公示意大家坐下。
车马局的王尚宫起身道:“回公公,淑贵妃娘娘命我等为楚王殿下制造一批新的轿撵,方便楚王殿下出行。”
苏公公略一扬声道:“淑贵妃有旨,那就照做就好了,为何还要禀报?”
王尚宫回道:“楚王殿下对新制造的轿撵并不满意,每次出行都要两到四人之力,楚王殿下不想让太多人伺候,情愿自己待在宏德殿。淑贵妃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改进。”
苏公公沉思了一会儿:“此事我会为你多留意一些,你手底下那么多能工巧匠,也要让他们多搞一些创新,不要老是守着那些老手艺。”
佟清逸有些疑惑,楚王殿下所需求的不就是一台轮椅吗?难道大崇还没有人发明轮椅?
苏公公突然看向佟清逸这边:“周尚宫,马上年关了,各宫的新宫服要开始筹备了。这几天你就安排底下的人去往各宫量尺寸。”
周尚宫起身应道:“是,奴婢已经安排好了。”
苏公公点了点头,见众人无事再禀,便遣众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