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清逸不知道冯姑姑她们知不知道杨蓉兮的秘密。若是知道,那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若是不知,那她为何会告诉自己呢?佟清逸不相信这只是简单的信任问题,她肯定想通过自己达到什么目的。
佟清逸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芳芳和春杏见她秀眉紧蹙,便没有打扰她,乖巧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守门的阿寿:“佟姐姐在吗?有人来看你们了,那人正在宫门外侯着呢。”
姐妹三人面面相觑,这时节谁会来长秋宫看她们呢?
慌忙整理了一下,三人匆忙来到宫门处,看守的侍卫显然是得到了好处,只嘱咐她们抓紧时间,便放行了。
来人正是青儿。青儿一见佟清逸她们出来了,慌忙迎了上去。
“青儿你怎么来了?娘娘和小皇子还好吗?”佟清逸拉着青儿的手急切地问。
青儿眼泪簌簌地落下:“逸儿,春杏,芳芳!都好都好,娘娘十分记挂你们,想到你们是因为娘娘才被连累到这里受苦,娘娘整日都心下难安。只是娘娘虽然因为小皇子晋了位份,可是沉寂了这么多年,根本没有自己的势力和人脉,娘娘有心救你们出去,奈何整个后宫都在皇后的掌握之中,娘娘根本无力抗衡。”
佟清逸连连摇头:“我们都懂的,你回去劝娘娘好好照顾自己和小皇子,不要因为我们再得罪皇后了。我们在这里挺好的,不要为我们担心。”
青儿将手里的包袱递给芳芳:“这里面是几件换洗的里衣,还有你们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和玫瑰酥,若不是皇后最近奉命去皇家别院接皇太后回宫,我恐怕也见不到你们呢。”青儿说完又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有一些碎银,你们留着上下打点,千万不要受了委屈。”
佟清逸想到若想在长秋宫立住脚跟,银钱是必不可少的,当下也不再矫情:“这些我们就收下了,我会想办法从这里出去的,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若是被皇后发现了定要连累娘娘的。”
看守的侍卫已经在催促了,几人依依不舍。佟清逸紧紧地抱了青儿一下,说了一声:“珍重!”便领着芳芳和春杏进了宫门。
青儿直到宫门关上,才擦了擦眼泪转身离开。
进到长秋宫二门处,佟清逸将点心分了一些给阿福和阿寿,阿福收下点心,喜笑颜开:“多谢佟姐姐,我已经不记得上次吃桂花糕是什么时候了,这次托姐姐的福了。”
春杏在旁边嗔了一句:“你个小皮猴!我可是听说你没少偷偷地往膳食局跑,怎的在这里装起可怜来了。”
“哎呦我的姐姐哎!膳食局是给宫里这些当差的人准备吃食的,哪会有这样精致的点心?这桂花糕可是御膳房里做的,像我这等小人物哪有本事吃到御膳房的点心?”
“就你话多!”春杏朝着阿福做了鬼脸,便跟上佟清逸和芳芳回了房间。
将包袱放下后,芳芳赶紧将剩下的点心拿出来:“吃不到的时候还不想,这拿到手里的了就馋的不行。”
春杏也说道:“是呀是呀!刚才看小福子他们吃,我口水都要下来了。”
“真是小馋猫,快点吃吧。你看青儿知道我们要分给其他人,特意送了好多呢!待会儿也要给冯姑姑她们送一些过去。”佟清逸一边吃一边嘱咐道。
将点心送到冯姑姑那里,冯姑姑看了一眼点心:“放那吧,难为还有人记得你们,只是以后还是注意的好,若是中宫那位发现了,整个长秋宫都要遭遇。”
“是,奴婢记下了。”
回去的路上,佟清逸一直在想,冯姑姑已经不止一次表现出对皇后的微词,她对皇后是真有怨怼,还是在借机试探自己呢?
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碧梧院。碧梧院就是关押废妃的院子,只是牌匾凋落多年,佟清逸也是刚从宛心那里得知的。
进到院子里,只有苏氏在门廊下晒太阳。
“你来了!她们都去午睡去了,我睡不着,便在这里晒晒太阳。”苏氏率先打了招呼。
佟清逸回礼道:“苏姐姐好!我是闲着无聊出来走走,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来了,想着来和姐姐你说说话也是好的,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姐姐?”
“当然没有,我也正乏味的很呢,快到屋里来。”苏氏热地引佟清逸进了她的房间。
不大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方书桌,显得冷清又孤寂。
佟清逸将怀里用帕子包着的玫瑰酥拿出来:“苏姐姐,这是我前几日得的,拿来给姐姐开开牙祭。”
“呀,是玫瑰酥!这可是御膳房林师傅的拿手糕点,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好多年没吃过了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苏氏惊喜地接过点心,细细地品尝起来:“嗯,还是以前的味道。你不知道吧?这玫瑰酥的方子还是杨昭仪写给御膳房的呢。”
见佟清逸一脸茫然,苏氏接着解释道:“就是杨蓉兮,她之前可是专宠了好多年呢。”
是她?佟清逸略有些意外了:“那可真是可惜了,杨姐姐有如此巧思,如今却。。。”
苏氏优雅地用手指揩了下嘴角,接着说道:“杨昭仪当年可是京都第一才女,才学无双。陛下最喜欢和她探讨诗词歌赋了,所以招致了皇后的不满,本欲杀之而后快,还好她机警,藉由落水假装失了心智,装疯卖傻才得以在长秋宫苟活至今。”
苏氏说这些,就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随意,佟清逸有些惊了:这难道不是秘密吗?难道这里的人都知道?
见佟清逸错愕的表情,苏氏“噗嗤”一笑:“没错,这是个秘密。长秋宫里只有你我,江嫔三人知道。冯姑姑是皇后的人,把她安排在长秋宫,就是为了监视我们的动向。”
佟清逸感觉大脑有点转不过来了:“冯姑姑是皇后的人?可是她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出了对皇后的不满,难道这是为了试探我吗?”
苏氏不置可否:“她确实对皇后有怨言。皇后将她安插在长秋宫,本来许诺过个几年就将她放出宫去和家人团聚,没成想皇后彻底将她遗忘在这里了。她曾多次托人去翊坤宫传话,都没有音信,久而久之就有些怨怼了吧。”
佟清逸还是不解:“那她对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又能帮她些什么呢?”
“所以说,对于她的话你不要轻易相信,杨昭仪的事如果被她知晓了,她定要禀告皇后的。”苏氏拉着佟清逸的手,接着说:“冯姑姑一直对杨昭仪发疯的事有所怀疑,她不阻止你来接近我们,想必也是想通过你来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吧。”
佟清逸感觉心好累:“那你们不怕我将秘密告诉冯姑姑吗?”
苏氏盯着佟清逸问:“你会吗?”
“好吧,我不会。”虽然这是被人信任的感觉,但佟清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氏沉思了好一会儿,看着窗外飞过的鸟儿,幽幽地说道:“我们几人之所以还在长秋宫苟活下去,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见姬雅琴能得到应有的报应。姬雅琴那个毒妇仗着自己是皇后,毒害了多少无辜的生命,我留着这一口气在,就是要看她跌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许是回忆起自己被皇后伤害的过往,她脸上的疤痕也变得狰狞起来。苏氏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接着说:“清逸,你就是那个可以帮助我们的人。”
佟清逸疑惑地指着自己:“我?我虽然也恨她,可是我还没有想到办法,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如果我将姬雅琴的秘密告诉你,我想,你就会有办法了。”
从碧梧院出来,佟清逸觉得自己搅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里,这个秘密如果是真的,那整个皇宫都会天翻地覆。
大崇二十三年,一个初夏的深夜,皇后姬氏产下一个男婴,这是大崇的嫡长子,暄景帝已经许诺,若是皇后诞下皇子,立即将其立为储君。
可是这个孩子一生下来,脸上就有一块巨大的胎记,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大崇怎会让有如此仪容的人继承大统呢?
皇后在一阵慌乱之后,命自己的心腹连夜出宫找到一个刚出生的男婴,又怕自己的孩子生存于世上早晚会被人抓到把柄,于是,一个母亲,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活生生的掐死了!
而那个男婴,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崇尊贵的太子。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被皇后毒杀了,除了一人,就是当年的齐嫔。
齐嫔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那日,听闻皇后将要临盆,太后便派齐嫔前来探望。皇后生产时,翊坤宫一阵兵荒马乱,并没有人注意到齐嫔,等到有人注意到她时,她已经目睹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皇后当即就决定杀人灭口,身边的心腹劝道:齐嫔是太后的外甥女,若是杀了她,太后那边定会严查,到时候这件事说不定也会被查出来。
可怜善良单纯的齐嫔,亲眼见到一个母亲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当场就受了刺激,神智变得不清楚起来。于是皇后趁势给她服下致幻的药物,导致齐嫔从翊坤宫出来变得疯疯癫癫。
产房向来被视作不吉利的地方,于是便有传言说齐嫔中了邪祟,自那以后齐嫔便真的疯了。
发了疯的嫔妃自然不能再侍奉皇上,于是齐嫔便被发配到了长秋宫。碍于太后外甥女的身份,这些年皇后并没有将她灭口,只是派了冯姑姑过来,将她圈禁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