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刻,林中木屋内。
男子望着面前的少年,突然发觉只三年之间,他真的长大了。
“大哥,方才你说文禧捉我是为要挟你,逼迫你带着我离开文武大陆,恐怕不止如此吧?”少年一双明亮湿润的眼眸盯着面前的男子问道。
男子看了眼身边的白衣玉女,对少年说道:“小翼,都过去了,别再执著了。而且她……也付出了代价,算是因果报应吧。”
“哼,报应?她一人就算得了再大的报应又如何能补偿我们武氏族人枉死的那么多人命?如若不是念在她是大姐与小和的母亲,我定饶不了她!”少年刚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有些愤怒,颜色神情也变得忿恨。
白衣玉女知道少年心中悲痛难过,对他柔声说道:“小翼,我母亲她已去世了。即便她罪有应得,即便她百死莫赎,我希望你将来不要再迁怒其他文氏族人。就算不为我,也算是为了小和,好吗?大姐求你了。”
“大姐不必担忧,我虽年少,但并不无知,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你放心吧,大姐。”少年看着面露忧虑的白衣玉女诚恳地说道。
白衣玉女听到少年如此说,深感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小翼真明事理。你昨日一日没饮食,饿不饿呀?”
“你们二人昨夜只顾卿卿我我,直到这时方才想起我还没吃东西呢?哼!”少年面露嗤笑。
白衣玉女的面颊唰地红了起来,忿忿地望着身边的男子。
“小子,你休要胡说。什么卿卿我我,昨夜困得很,我们早早就睡下了。”男子见白衣玉女瞪着他便连忙对少年解释。
“哟,是吗?你怀里抱着大姐的鞋履足袜睡得香吗?”少年神色狡黠地看着面前二人。
白衣玉女听到这话面色更红,一双雪白明亮的眸子狠狠地瞪着男子。
“你这臭小子,竟敢偷听我们说话……”
男子刚伸出手想要掐少年的面颊,却见少年颜色委屈地望着他。
“小翼,你怎么了?”男子连忙放下手,对少年问道。
少年用衣袖擦了擦并没有泪滴的双眼,满目委屈地说道:“我想父母亲了,我想告诉他们,将我托付与你,我还能活到现在,一是靠我大姐照料,二是我自己命大。”
男子顿觉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是要为小翼烹饪异域美食吗?还不快去。”白衣玉女依旧瞪着男子说道。
“对,小翼,你别哭。大哥这就为你烹饪去,你且稍等片刻。”
男子说罢便出了卧房,向着厨房走去。
“你大哥都走了,别装了。”白衣玉女待男子出了卧房,白眼瞟了瞟少年。
少年见被识破,轻轻嬉笑道:“大姐,什么都瞒不过你呀。”
白衣玉女看着少年顽皮的模样,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忽而想起了什么,白皙温柔的面容难得浮现了一丝狡黠,对少年轻声道:“小翼呀,昨日我们去宗城离门传送大阵等你大哥,你大哥归来后,你对他说什么来着?”
少年略微思虑后说道:“我和我大哥说,教他与你今日成亲。”
“其他的没了吗?”白衣玉女追问道。
“没了呀。大姐,当时你不是也在嘛,我和我大哥说了什么你都能听得到的。”少年有些不解白衣玉女所言何意。
“那大姐提醒提醒你吧,什么娶妻纳妾断然不能只有三四之数,只怕这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才配得上身份……此话是何人所言呀?”白衣玉女笑意盈盈地望着少年。
“哦,这话是我所说不假。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妻妾成群,个个天姿国色贤良淑德,这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与追求。大姐,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啦?”少年向白衣玉女道出了此生最大的心愿,殊不知,他已慢慢地步入了自己挖的坑中。
只见白衣玉女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放在少年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巴掌大小通体透明的玉石,发散着淡淡光芒。
只不过,当少年看清楚这玉石之后,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精神。
少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故作不知地问道:“大姐,这是什么啊?你要做什么呀?”
白衣玉女望着少年的模样顿觉好笑,轻轻地笑道:“你这小子怎么明知故问呢?还能是什么,就是你平日里总缠着我要我借与你玩的留影玉啊。”
少年瞪大了双眼,就要上前抢过玉石。白衣玉女手一晃,玉石便消失了。
“小翼,你要做什么呀?”白衣玉女轻笑地看着少年。
“我……大姐,借给我玩嘛。”少年使出了撒娇的手段。
白衣玉女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可啊,小翼。我已允诺了小和,要将留影玉借与她的,等她还我后,大姐再借与你吧。”
少年闻言霎时急得手足无措,对白衣玉女苦苦哀求道:“大姐,我知错了。你别将留影玉借给小和好不好?不然她听到了我方才说的话,那我可就完了。”
“那你还妻妾成群吗?还个个天姿国色贤良淑德吗?”白衣玉女看着面前的少年,难掩笑意。
少年好似拨浪鼓一般地摇了摇头。
“那你还偷听我与你大哥说话吗?”
少年又狠狠地摇了摇头。
“昨夜我们都说什么了?”
少年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大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白衣玉女笑意更浓,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说道:“只要小翼乖乖的,大姐定不会将留影玉借与小和的。”
“我一定乖,那……大姐,我想玩了,你现在就借我好不好?”
少年一双明亮的眸子轻轻转了转,好像在琢磨着什么。
“那可不好。小翼,你如此顽皮,我倒不怕你毁坏了它,可若是你不慎丢失了却也不好,毕竟这东西整个文武大陆就一块呢。”白衣玉女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
少年听闻此言,便知自己计谋不能得逞,顿感失望。
良久,男子用一个托盘端着几道菜品,热气腾腾地走进卧房。
少年看到美食,郁闷的心情有了些许舒服。
男子将托盘中的几道菜品一一放于圆桌之上,随后对少年问道:“小翼,你洗漱了吗?”
“洗漱了。大哥,这是什么?”少年盯着桌上一道异域菜品问道。
“这个?这个是生鱼片,你尝尝。”男子递给少年一双箸,教他品尝。
“生鱼片?生鱼不经烹饪便切了吃吗?大哥,这是什么鱼啊?为何鱼肉如庶兽凶兽一般是血红色的?”少年看着盘中切成了一片片的生鱼肉,只觉稀奇,心下疑惑。
“无须烹饪,生吃即可。它叫做金枪鱼,肉色天生淡红,只不过已不是最新鲜的,肉色故而逐渐变得暗红了。”
男子对少年解释后便执箸夹起一片鱼肉,递到白衣玉女的嘴边,对她柔声道:“珠儿,你也尝尝。”
白衣玉女从小到大从未生食过肉,不禁有些胆怯。她看了看面前的男子,又看了眼递来的鱼肉,闭上双目含进了口中。因为是第一次生食鱼肉,她也不敢细嚼慢咽,便一口吞咽了下去。
少年见白衣玉女将鱼肉吞咽下去,便也执箸夹起一片,只不过他却是想要仔细品尝一番。
“大哥,这鱼肉生食起来味道也很鲜美,这是异域大陆才有的鱼吗?”少年一边问道,一边又夹起一片鱼肉送进口中。
“也并不完全只属于西方大陆,在我们文武大陆的东西两州也有分布。只不过此鱼善游,又喜深海,故而在边境海岸不常见到。此鱼虽也名为金枪鱼,但其实金枪鱼有众多种类,你们现在吃的便是其中口感最佳肉质最鲜美的蓝鳍金枪鱼。这乃是我离开西方大陆之时在边境海岸救了一名渔人,那人送与我的。”男子对少年与白衣玉女详尽解释了一番。
少年一边含糊地答应,一边不停地往口中夹食。
“珠儿,味道如何?”男子望着白衣玉女的双眸询问道。
白衣玉女面色微红,片刻后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方才我一口咽了下去,并未尝到什么味道……”
男子轻轻笑了笑,又夹了一片鱼肉递到白衣玉女嘴边,对她说道:“这次你细嚼慢咽,仔细品尝。”
白衣玉女这次细嚼慢咽起来,只觉味道并没有想像中那般难以下咽,片刻后看着面前男子轻声道:“还好,虽有一点腥,但味道很鲜美。”
少年吃了一些生鱼片又看向桌上的其他菜品,指着一盘大饼似的食物对男子问道:“大哥,这是什么啊?生的熟的?”
男子看了看少年所指的食物,努力地回想着菜品名称,好在终于想了起来,便对少年道:“这是异域的一种面饼,叫做披萨,里面有庶肉和蔬菜。这当然是熟的,我已切好了,你尝尝吧。”
“大哥,这个是什么呀?还有这个。”少年一边吃着披萨面饼,一边指着桌上冒着热气涂了深色酱料的黄色块状食物和旁边一盘满是金黄的食物问道。
“这个是煎鹅肝,这个是烩土豆。”男子说罢,夹了一小块煎鹅肝递给白衣玉女品尝。
白衣玉女生鱼肉都吃得了,这两道菜都是熟菜,便张口吃下。
“大哥,这个这个,是什么?”少年吃了一样接着吃下一样,问了一样接着问下一样。
“这个原本叫牛肉饼,但是西方大陆之人后来称之为汉堡,现在又称它为汉堡牛排,我也不知具体何意。小翼,这个不能执箸夹着吃,你用手抓着吃吧。”
男子指着盘中的圆状馅饼,对白衣玉女说道:“珠儿,你也尝尝吧。”
白衣玉女连忙摇头,她可从未用手抓食过。
旁边的少年倒是不客气,一只手抓了起来,就往口中塞。片刻之间,便将整个汉堡牛排吃了下去。
还没等口中食物吞咽下去,少年便指着桌上另一个盘子里的食物问道:“大哥,这是什么?”
“这个是……薯条。”男子此刻有些庆幸今日烹饪的食物并不多,否则记不清菜品名称,那便有些难为情了。
少年见这薯条根根细小,便执箸夹起一根尝了尝,随后对男子抱怨道:“大哥,这个不好吃,除了有些干脆松软,没什么味道。”
男子无奈地指了指盛着薯条的盘边小碗,说道:“当然无味,蘸着它吃,这是番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