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了，从你下定决心喜欢墨总的那一刻就变了。”她的脊背竟然也开始不自觉佝偻，是没有注意到还是逐渐习惯了？
袒胸露肩的衣着的确很美，惊艳四座，但许归骞脑中浮现出几年前在一场慈善会上，衣着端庄，举止从容不迫的女人；似是与生俱来的仙秩气息氤氲，丝毫没有现在慌张、落寞、惊觉等等一系列复杂又互相排斥的表现。
是他没看透，还是安媛本就这个样子。
复杂。
安媛感受到直视过来的目光，心里有些气，又觉得好笑。但是脚底就是虚的，像是踩在棉花上的底气不足，可她挺直脊背强装镇定。小人儿张张嘴，“你说我哪里变了？”
她本人怎么没感觉到。
许归骞摇头，“说不出，就是感觉你有了变化。在气质方面、谈吐、言论、还有你的思绪……”
每说一个，她的脸色就难看几分，从青转红，从红转白，最后沉声道：“你还是直白告诉我，我不会生气。”
绕嘴饶舌说了一通，若隐若现的感觉让安媛心情沉静不下来，胃部也因为心烦意乱而隐隐作痛。安媛不动声色按了按，侧过脸。
“我见识浅陋，只能发觉，还是看不出来。”许归骞自然不会说安媛的缺点，说了就是得罪。万一哪天安媛重新登上高台，遭罪的就是他。
安媛见他不想得罪自己的样子也没有紧逼，摆摆手示意自己想安静一会儿。在许归骞要走之际，又叫住他，犹豫道：“别告诉墨子琛我在这里。”
声音沙哑低沉，不是平常的泉水清流，让人毛骨悚然，就连见识多广的许归骞都不禁一颤。
有些参杂绝望的可怕。
墨子琛身边的人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安媛目光已经变得麻木，双腿灌铅却让她寸步难行，离不开躲不掉，只能看着说好了冷静一段时间的男人，顿时胸膛火辣。
见到喜欢的人，仍旧是这番滋味。
“你好呀，安小姐。”这温雅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安媛只觉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转头看去，眸一沉。
威廉。
他成功在安媛脑海里留下了变太的印象，再次看向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那镀金花纹领带，无不在展示他“性格”取向。虽然是这么想，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非奸即盗，要么真的就是有问题，要么就是想要从自己身上图点什么。
后者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在她的心中烙成了那样，施然然坐在她身旁，弯眸，“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白给吃的午餐，哪有不吃的道理。安媛倦怠打了个哈欠，掩嘴低语，“我认为你我之间有必要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可不信那一套。
“让我猜猜看，”唇抵在高脚杯边，用红酒掩住她说话时的张合，眼眸藏着直勾，看着人群中最闪耀的那个男人。
低声，“你是想参加半年后的国际摄影大赛，还是贵国举办的摄影？我觉得你有必要先展开点我想要的东西。”
冷静了一晚上后，安媛辗转到早上想明白了。自己那么闹腾、行为和疯子没有两样，又出尔反尔讥讽出言。那么糟糕的自己完全暴露了在他们面前，但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而放弃。
再想一想，能进时装周的人都会有一些背景或者是资质，所有人都明白，只要和时装周挂着一点勾的人，往往是最不缺模特。而威廉却拽着她一个外行人不放，苦心婆口似乎就要赖死在此。
“你是说我师兄吗？”
威廉微微一笑，“我想，联系他之前是否能告诉我，你找他做什么。”
“有事。”安媛敛眸。
“而且还很重要。”小人儿一顿，重声强调。“最好尽快。”
目光悄无声息掠过墨子琛的背影，心口发紧。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不过几日的时间他便消瘦了许多。眼白布满血丝，也没有往日桀骜不羁的样子，但仍旧是一只慵懒的黑豹，即使闭上眼睛也容不得他人放肆。
“如果你尽快帮我，那么我也会答应你。”她闭了闭眼，心就像浸泡在水中一样。仍记得，在入狱的前一天她看了场舞台剧，刚好就是《黑天鹅》。
那个从未被人演出完美的黑天鹅，那天却活灵活现展现的眼前，安媛大部分时间都盯着那个扮演黑天鹅舞蹈者的脚，也是头一次那么早离场。
入狱后的两个月，她的心情都是非常压抑。一部分是因为那场舞台剧，另一部分就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到如此地步。
她反思了自己一年都没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哪里让安莉如此憎恨。监狱是让人忏悔自己的过错，并不是囚禁。
所以她有些明白了，不是自己错了，是对方站在对立面。
“那你是不是能先让我拍两张照？”威廉见自己目的被搓穿，依旧笑得儒雅。安媛瞥了他一眼，提醒道，“这里不让拍照……”
还未说完，小人儿眼睛里闪过诧异，微缩。
“你和主办方什么关系。”
自己的声音发沉发冷，她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威廉手里就拿着一个单反相机，后者不在意的笑笑，“我和他们说宴会结束后才会拍，并不是在这里。”
“而且，我相机卷给了他们。”似乎是要证明自己的诚意，威廉将相机打开。安媛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一口饮尽杯中红酒，猩红小设舔了一下嘴唇。
“提早离开，你不会介意吧？”脸蛋微红，是她刚才喝得太急了，斜睨过去眼尾带着染红旖旎。
不得不说安媛的确很魅人，尤其是红起脸的时候，让人心里腾升起柔软，想要摸摸。
“反正现在留在这里也无趣。”心目中最想要的人选已经很完美了，再停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安媛打算过去和容可心说一声，但看她身边围绕的莺莺燕尔都是目光直奔墨子琛，捏了捏手链，心有不甘。
她知道今天自己一身打扮很惹人注目，所以从进来时就坐在了旁边沙发上，遮住后背被卡黎尔画成妖孽的伤疤。不得不说她的化妆技术如火纯青，安媛在成后照镜子时，都被惊艳到了。
对自己的相貌一向有自知之明，从不抬举也不贬低。就这么说吧，如果她走过去必定会引起一阵骚动，反倒给就想留一句话的自己增添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