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连城说着让人别在意自己，可范家独子的身份摆在众人面前，很难让人不在意。
澹台文博副总是公司元老，仗着功劳和在老范那边的交情，能够稍微有点态度，连奔驰S600都没带范连城一起坐。
如果旁人也有样学样，那岂不是自己作死么。
归根究底，只要还没真正将奖励股份拿到手，澹台副总也只是为股东们挣钱的“打工皇帝”，范连城身为二股东，必然在董事会占有一席之地，二者之间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
因此连早上才刚表示过不满的项天，项大秘书，这会儿都足了表面功夫，将瓶冰水递到范连城手中，脸上挂起笑容。
众人当中。
此刻心理上最为崩溃的是冯大发，现在他觉得自己真要“大发”了，从澹台副总口中听见“小范总”这个词，结合众人的态度，心思本就十分活络，哪里还能猜不到范连城的真实身份。
他在刹那间回顾完一路上自己说过的话。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比如吃回扣、比如嘲笑董事长太贪，把自己折腾进去了。
天气虽热，冯大发这会儿像是掉进冰窟里一般，满脑子都在暗恼于自己嘴欠，感觉工作要完蛋，瞬间眼前发黑。
刚开始接触公司生意，不知道不丢人，强行打肿脸充胖子才丢人。
听范连城明摆着说自己不懂，澹台副总也就没再多问，继续跟旁人聊起规划中地铁站的具体方位、学校规模等等，一出手可能就是九位数、十位数的投资，当然要小心谨慎些。
比如湖对岸那座预计投资高达四十五亿人民币的“东方之门”地标项目，便有些强行上马的意思，功夫没做足，从三年前开始动工，到现在依然没搞起来，幸好运气不错，近几年周边地价升值不少。
考虑到在相同时间内，龙城集团的扩张速度有多迅猛，总体来看那家地产公司还是错过了崛起的好机会。
当前富豪榜前十名中，一半都跟房地产有关，互联网产业中搞得最好的那位姓丁，身价还没范连城多，搞房地产项目大有可为……
谁也不清楚未来会怎么样，即使将来住房林立，目前也还只是空地而已。
看了会儿便上车，说是到周边逛一逛，从湖泊的北边绕过去，直接前往举办土地拍卖推介会的现场。
范连城觉得这块地挺不错，周边道路宽、风景好，更别提未来还有别墅豪宅以及不远处的高尔夫球场加成，离购物中心也比较近。
然而他就是自己想想罢了，并没有指手画脚的念头。
老范让他多了解、多学习，范连城可没自大到觉得自己能比澹台副总这种老江湖更厉害，他们好歹积累出许多经验，而范连城眼下最缺经验，要不然也不会想着把冯大发挖到身边当顾问。
“……难怪从刚见面那会儿就觉得您贵气逼人，今早出门还遇到喜鹊，原来是小范总您老人家大驾光临，让我这车都蓬荜生辉了，真的是……失敬失敬！原先说的那些话，小范总就当耳旁风，忘在脑后就可以了，尤其是吃回扣那事，万一传出去以后我就没法做项目了！”
冯大发实在是被雷到，以至于有些胡言乱语，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才好。
车里开着空调，冷气还没散掉，车外温度太高，空调吹出的冷风刚好让人舒服。
范连城看看他，嘴角带笑来句：“吃回扣的事肯定要杜绝，有一个抓一个，我必须跟我老子说说。不过么，可以不提到你的名字。”
“真的？！”
老冯眼睛立马亮了，哪敢责怪范连城隐瞒身份，语气慷慨激昂：“那简直再好不过，吃回扣的那帮家伙们实在是让人气愤，岂不是明目张胆占公司的便宜么！最可气的是不仅吃回扣，还想方设法偷工减料的那些人，实在是让我看不起，今天当着小范总的面，我必须举报那帮蛀虫们！”
很怀疑老冯究竟是看不起，还是羡慕他们有机会吃回扣，范连城乐呵一笑，嘴里说着：“他们走了，跟上去吧，头一回参加土地推介会，我可不想错过。
我觉得老冯你是个实在人，少的就是个机会而已，刚好我才回来，正要组建个团队帮我打理各种事务，你要是感兴趣，刚巧我还缺个助理兼顾问，了解公司情况、业务流程的那种。”
话说到这份上，老冯立马琢磨出意思，脸上笑容依旧人畜无害，嘴里说着：“巧了，我刚好对业务流程非常精通，在各个部门也都认识人，只是年纪逐渐变大，最怕挪窝，更想多花点时间陪陪老婆孩子……除非能有什么理由，让我老婆心甘情愿放我走。我家那婆娘天天唠叨说钱不够用，恨不得让我打两份工挣钱养家，小范总你看……”
是个有胆子的，分明口不对心，想要讨价还价。
范连城也爽快，果断道：“月薪一万五，干得好了还能有奖金，购房福利什么的，那都是我一句话的事，说不定我父亲还能提拔你一下，实在不行那就算了，我可以从秘书办公室那边找找。”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难得体验到天上掉馅饼是什么滋味，这工资都快比现在领的数字多一倍了。
老冯难耐不住喜悦，差点笑出声来，果断道：“那帮秘书们懂个屁，整天坐在办公室里，能有我了解具体项目？反正女儿就快上大学，老婆整天看我不顺眼，仔细想了想，还是让我来帮你吧，有什么吩咐小范总您尽管说，劳烦您到时候跟人力资源那边打声招呼。”
“行，你先跟我说说，刚才那块地怎么样？”范连城调整靠背，找个舒服姿势躺着。
“位置确实不错，就是赌运气的成分有点大，周边暂时太荒凉了些，不过土地价格还算合适，详细的我没办法告诉你，等到推介会上看看规划图就知道了。
小范总，我问你个事，我听说老范总家里放着价值好几亿的古董，一幅画就值三亿多，去年投资挣了十多个亿，是不是真事？”
范连城忽然意识到，近五年龙城集团都没分红，自家老子好像还是不缺钱，自己从没问过老范究竟有多少私房钱，看房子、看艺术品，好像真不缺钱花。
边走神边问老冯：“家里确实有不少，但是我爸去年投资挣到十多亿？你从哪听说的消息？”
……
